我是听着“布谷、布谷”的声音滑至中年的。
在我的记忆里,很少群体活动的布谷鸟基本在山地、平原的树上安家落户。农村的植被总是蓬蓬勃勃,高大密集的树林是百鸟的家,布谷鸟显得有点形单影只。朝霞刚刚照亮新生的碧草绿叶,露珠还在草尖闪烁,布谷鸟便忙碌开了,从天刚破晓到日薄西山,悠长深远,倾诉衷肠的声音便不绝于耳。我总觉得那灰色的,偶尔在电线杆上划过一道弧线便无影无踪的布谷鸟尤为神秘,明明声音就在耳畔或头顶,等你仔细循声企图寻找那玲珑的身影,那有点抑郁的鸣唱却又在远方传来。
春末夏初,无论是清脆悠扬的“早种包谷、早种包谷”,还是惆怅忧伤的“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抑或丰收在望的“快黄快割”,都是被认为是布谷鸟在苦口婆心地催促农事。所以,在我的心目中,布谷鸟是属于乡村的。
回首儿时看到的城市,天空基本被日益长高的楼房裁成了形状各异的小小区间,所谓的“绿化”也不过是主干道两边栽有零星的梧桐。小公园的绿荫里,也只有挂在树上的鸟笼里的鸟发出几声啼鸣,反正会唱“希望之歌”的布谷鸟在城市里是无栖身之地的。不怪布谷鸟清高,风尘仆仆的麻雀也是无家可归。
再后来,在城市有一蜗居后,发现小城里的声声”布谷“也偶有耳闻了。至今我在小城已居住了六年,小城的悄然变化我看在眼中,像我乡村老家有山有河、树林蓊葱、鲜花四季常开的湿地野生公园,几乎延伸到了城市的五脏六腑;看航拍图,居民区、文教卫等场所几乎是散落在山脚河湾的串串花环、颗颗珍珠;人工稍作修饰的山川河流,已是城市居民不用远足就可饱览的壮丽河山。无论是沐着曦光锻炼,还是披着晚霞散步,不要说激起你无限怜爱的画眉、春燕、山莺等百鸟的鸣唱,布谷声也是此起彼伏,仿佛这座山峦的布谷鸟与那座峰谷的杜鹃遙相应和,那变化多端的四声一度,让我欣喜不已、情难自抑。
有天下班回家,已是日薄西山,照常疲惫不堪地在阳台上处理家务,突然,几声悠长嘹亮的“布谷——布谷——”从窗外传来。我的心似干涸已久的河湾突然迎来滚滚春潮。我情不自禁停下手头活,放眼窗外,希望与布谷鸟能有次不期而遇。可是,它们终究还是矜持地与人保持刚刚好的距离,方才的声音仿佛就在窗外桂子的新叶间,这时又似乎在附近的山林里高亢响亮。这原本只在乡间生活的不合群的鸟,居然也落户城市。这样看来,我所认为的“原本”是错误的,哪儿有密布的树林,哪儿就是布谷鸟的家。
山清水秀的小城是我颠沛人生中的另一个家,我发现我已像热爱生我养我的故乡一样爱上了她。不是“城中有爱着的那个人”,而是,蓝缎子样的苍穹下,人与自然前所未有地高度融合,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间不再虎视眈眈,强取豪夺,人鸟之间也不再设防,甚至伴我半辈子的生性多疑、离群索居的布谷鸟,也从容不迫起来,并且对歌的兴致与乡间一样高涨,“合唱”的技巧似乎日益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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