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黄复彩
2010年前后,对于我来说,可谓是好戏连台。年初刚刚传来消息,我的长篇小说《红兜肚》获得两年一届的安徽文学最高奖唯一的一等奖;9月,我的又一部倾心之作,长篇历史小说《梁武帝》由安徽文艺出版社推到全国各大书城。身为作家,没有比这些消息更让我快意的了。
当然,我早已过了兴奋的年龄,一年前,我正式从供职了三十年的安庆日报退休,开始了我的晚年生活。然而我知道,我的文学青春才刚刚开始。像往日一样,我躲进了一座偏僻的小庙,开始了另一部长篇小说的谋划。这时,接到新安晚报马丽春的电话,她告诉我,刚刚读完了我的《梁武帝》,她说她还处在阅读的兴奋之中。
我与马丽春的交往,开始于十年前的一次自然投稿。本不抱什么指望,但没过多久,我陆续收到我的同学和朋友们的电话,他们分布在全国各地,但他们说,作为父母,读到我在新安晚报上一篇题为《送考》的文章后很有感触。我写的是送女儿去中考考场时的情形。当女儿心事重重地走进考场时,作为父亲,那一刻的心情的确是沉重且复杂的,没想到引起那么多的共鸣。由此,我开始了新安晚报的投稿,我也开始意识到一份深受读者喜爱的报纸所带给作者和读者的冲击力是多么巨大。直到很多年后,我的一本书的研讨会上,我第一次见到马丽春。当时她给我的感觉是那么高冷,冷峻的外表,冷峻的面孔,整个研讨会,她几乎未发一言,脸上也极少有表情。然而,这并没有打消我继续给她投稿的热情,几乎每个月,新安晚报的副刊上都会有我的一篇文章出现,基本都是在那一版的头条位置。于是,我也知道,马丽春高冷的背后,却有着一颗热扑扑的心,我们也就是这样慢慢地成了好朋友的。直到马丽春从一线退下,她又介绍我与黄从慎认识,很多年过去了,我与黄从慎从未谋面,但却不妨碍我们成为心仪的朋友。这是文字与文字的交往,也是文人与文人的交往,直朴,纯然,率真,就是如此。
与《红兜肚》不同,《梁武帝》是我写得较为辛苦的一本书,前后持续了三年时间。那几年,身体出现了一次危机,写作也时断时续。写作的地点从花亭湖移到太平湖,又从太平湖到九华山甘露寺。我毕竟不是一个历史学家,只是对南北朝的那段历史有着一种欲罢不能的情结,而我偏偏有着一分执着,只要想做的事,就有着必定将其做到底的决心。书出来后,我也并没有像《红兜肚》那样兴奋。但我实在没有想到,马丽春居然对这本“高冷”的书有着如此兴趣。一个高冷的人遇到一本高冷的书,会有一种奇妙的物理反应吗?这的确是我始料未及的,马丽春的热情,多少让我对这本刚刚进入阅读市场的书有了一丝信心。
马丽春说,她正在举办一个读书沙龙,她问我有没有兴趣来合肥一趟,通过这次读书沙龙,让更多的人认识这本书,认识一个鲜为人知的封建帝王。我愉快地接受了她的邀请。于是,我从安庆驱车来到合肥三孝口新华书店,说句实话,心里的忐忑是免不了的。
读书沙龙就设在图书城楼下的一角,我去时,已有部分读者坐在那里。图书城为这次沙龙做了精心的准备,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我的《梁武帝》,那位被人称为皇帝菩萨的帝王腆着硕大的肚皮,穿越了一千多年,正含蕴地面对着现代读者的审阅。这次沙龙的操盘者当然是马丽春,主持人却是安徽广播电台的播音员梅兰女士。此前,我只是通过无线电听过她发出来的甜美声音,今天才得见其人,却是一个相貌长得很甜的女士。除了梅兰,当时正红的漫画家吕士民以及青年作家苗秀侠也来了。后者是听说这次沙龙后,专程从正在学习的北京鲁院赶回来为我捧场的。当然还有《梁武帝》的责任编辑,安徽文艺出版社的汪爱武女士以及我的一对双胞胎侄孙,一对热爱读书的中学生,他们叫我二爷爷。
我不能不为这次读书沙龙的策划者马丽春的认真和热情感动了。
沙龙一开始,吕士民老先生向我赠送了他特地为我画的一幅名为《大爱无言》的画作。汪爱武介绍了这本书的出版过程,苗秀侠谈了她与我几十年的交往以及我对她的所谓“师生之谊”。当然,我也介绍了这本书的写作过程,以及我从少年时代就开始的作家之梦,并且回答了读者的提问。
那天晚上的读书沙龙,从头至尾都是在幽默和轻松的气氛中进行的,一个有趣的细节并没有漏过我的眼睛。黑压压的读者中,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西服口袋中揣着一只扁扁的酒瓶,每隔几分钟,他便会掏出那只小瓶子,往嘴里抿上一口——显然,这是一个嗜酒如命的家伙,然而难得的是,酒精并没有烧坏他那读书的神经,看得出他依然是一个读书人。直到活动结束,我终于认出他来,是我的一位大学同学——我们不见面,有二十多年了。当年,我们一起做过文学梦,我们曾为卢新华的《伤痕》激动难眠,为刘心武的《班主任》展开激烈的争论,直到今天,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在毕业晚会上,他用带着合肥腔的普通话朗诵着一首他即兴创作的诗歌:让我们背起青春的行囊,开始一次没有目标的远行……
那天晚上的读书沙龙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现场有赠书环节。我特意将一本签名的书,送到我那个大学同学的面前,我希望他在嗜酒的同时,依然像当年一样,是一个嗜书如命的家伙。也希望他能像当年一样,用激情的诗歌去点燃他晚年的生活。
我是连夜回到安庆的。从合肥到安庆,车程大约一个半小时。开车的孩子说,你今晚太兴奋了,好好睡一下吧。我躺在车靠背上,却没有一丝睡意。我想着那个在西服口袋里揣着一只酒瓶,不时抿一口的大学同学。我知道,酒精让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大约不会再像当年一样,为了一篇文章而激烈地与大家争论着,但我相信,他的阅读神经并没有完全麻木。他的口袋里揣着一只酒瓶,却也揣着当年读书的梦想。为了他,为了这次沙龙的主持者们,更为了出席沙龙的这些可爱的读者们,我真的没有理由停下手中的这支笔,直到我在键盘上再也敲不出一个字的时候。那时候,我也许可以说,我这一辈子,总算没有辜负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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