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想起海子,是因他的死。花开的季节,他却惨烈地死了,令人惊愕。于是,就有各种解读,就有拔高或贬低,仿佛他有什么目的。而我宁可相信他是无奈的,为孤独所逼,走投无路,尤其像他这么聪明。他的遗言似乎说明了什么,“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我对海子的关注也起于三月,那年海子忌日,马丽春编辑办了一次小沙龙,纪念海子。那个阴郁的午后,一群文人忆海子,内容可以想见。热点有两个人,一个是安庆日报副刊编辑金肽频,算得上是海子同乡,另一个是北京来的诗人西川,海子生前好友。因了他俩,我小有收获。其一是我知道了海子是诗人,窘迫而孤独,以致自杀。其二是我获赠一套纪念海子文集,是金肽频送的,我想他不会逢人都送,一定误以为我是“海子通”了。他不知道我对海子并不了解,更不是粉丝,哪怕我那时也勉强能算小文人,喜欢文字。
沙龙后我才算记住了海子。后来,我通览了那套文集,还在书橱里翻到了不知何年买的《海子诗选》,从略沾灰尘的封面和崭新的内页判断,我从没看好过这本小册子,连序言也没读过。小册子无聊地躺在摆满图书的书橱一角,成了摆设,遭受着我连续多年的冷遇。这不奇怪,这个时代都在挣钱,谁还稀罕读诗,何况我也读不懂现代诗。
当海子成了我另类情怀特例后,我惊讶地发现,我的同事查海波与他是本家兄长,这使我忽然就有了关于诗歌和海子的话题。查海波也爱读书,文字很好,从小看海子长大,照理是很懂海子的,不料他非我所想,他对海子了解也很有限,更谈不上懂。我一直想从他那里挖点海子的什么,总是枉然,他偶尔说起海子时简单不过,“聪明,会写诗,恋爱没谈好自杀了”。就这些,平淡得如同一日三餐。我好几次捣鼓他写海子传记,他承认是近水楼台,还说能设法弄到没公开过的海子信件,可就是缺冲动,动不了笔。我只能断定,在他眼里海子是本家兄弟,也仅是本家兄弟,没有特别,这就好比熟悉的地方无风景。
海子在家乡人眼里的确普通。他虽然毕业于北大,在政法大学有体面的工作,会写诗,但几乎没有过舒心日子,他要为弟弟、父母操心,为家里买化肥农药省吃俭用。他有一次在昌平喝啤酒没钱,想念诗交换,不料反被店老板嘲笑。他甚至到死都没钱为大弟买一副眼镜。当他不得不挣扎于凡尘俗世时,谁还视他为“以梦为马”的王,读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1988年夏,当海子想去海南办报创业时,被父亲骂得狗血喷头,郁闷之下,他假期没回查湾,这也成了父亲永难释怀的痛,这个乡下裁缝自责是自己骂伤了海子,而无论如何无法想到海子更多。我只能猜测,即使在家乡,海子的灵魂也无所依靠。
海子是在他乡先热的,北京、秦皇岛、德令哈,乃至全国,但都是在他死后,生前他在他乡同样是孤魂。他的诗看好的人不多,无处发表,只好自印送人。而为了长诗,他在四川遭同行嘲讽,其苦闷和失落显见。他的爱情同样荒芜,四次恋爱都有始无终,伤痕累累。其苦楚在《今夜,我在德令哈》中溢于言表,我到过德令哈,那个戈壁小城荒凉得令人窒息,不知道海子在那里如何熬过失恋的雨夜。后来德令哈建海子纪念馆,对联就用了“今夜我在德令哈,不想诗歌想姐姐”,寒凉又耐人寻味。西川确信爱情是海子自杀的导火索,反对对他误读。西川是海子挚友,为海子出版诗歌,版税给海子父母,我相信他是离海子最近的人,不会妄言。但毕竟才一个西川,海子是茕茕孑立的,生前孤独,死后孤独。
海子常让我想起梵高,他俩似有类似。海子曾为梵高写过三首诗,称梵高“光着头的哥哥”、“我的瘦哥哥”,如此偏爱,于他绝无仅有,我怀疑他们心有灵犀,尽管相差一百五十岁。他们生前冷,死后热,都死于不寻常的自杀。五月的麦田,三月的铁轨,没有交集,又好似关联。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他们有同样的孤独吗,还是本身都是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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