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当顶正当午,小妹送饭过山冲。上山打破莲花碗,下山划破紫罗裙。哥啊,这碗米饭吃不成。心肝妹妹郎的人,有什么米饭吃不成?打破花碗哥去买。划破旧裙换新裙。妹啊,下回送饭要小心。”
上述内容是安庆市大观区十里铺乡五里村侯山冲组的一首山歌。它随意咏唱,朴实自然,直抒情感。记者在采访中获悉,安庆市很多民歌都与此类似,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和地方特色,记录了传承至今的安庆风土人情,是非常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不过因为传承人和经济因素的影响,安庆民歌亟待引起重视,需要政府部门开展抢救和保护工作。
安庆民歌最流行山歌小调
在市康居里小区居住的王秋贵老人是市文化馆前任馆长,退休前对安庆民歌很有研究。近日王老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安庆民歌最早见诸文字的是《孔雀东南飞》。宋朝郭茂倩编著《乐府诗集》时,在卷七十三“杂曲歌辞”将其收录在内,题为《焦仲卿妻》。所谓乐府,就是当时的民歌。
据《安庆市文化志》记载,安庆市境内的民间歌曲,大体可分为山歌、号子、小调、灯歌、牛歌等多种。最流行的是山歌、小调两类。这些民歌多以反映劳动生活、革命斗争和爱情生活为主。另有十番锣鼓、三广锣鼓、高拨子、喇叭牌子等较为流行的器乐曲调。
王老表示,安庆民歌与其他地方的民歌一样,突出特点是朴实自然,但是其中也有安庆本地的特色。这就像是庐剧、楚剧和黄梅戏都有《小辞店》,但黄梅戏卓然自成一家一样。他过去在宿松农家走访时发现的山歌《梁山伯与祝英台》就有明显的本地特色,与湖北等地有很大差别。全文一共300多段,每段5句,每句7字,在梁祝“化蝶”之后又有两人第二次投生幸福结合的内容。王老说,民歌就是过去人们的一种娱乐方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现在的流行歌曲也是民歌。
民间歌者讲述工尺谱民歌
2月26日,记者在怀宁县茶岭镇茶岭村见到了曹生根、曹张宝两位民间歌者。1971年出生的曹张宝从小就喜欢音乐。他告诉记者,小时候放牛的时候经常唱山歌。1985年前后接触到了流行于怀宁桐城交界地区的十番灯。让他记忆犹新的是,记谱的方式,既不是简谱,也不是五线谱,而是工尺谱。这是一种古代流传下来的记谱方式,以前很多老艺人都会,与民间音乐关系密切。他现场用方言给记者哼了几句十番灯的曲调,其中一句为“六六工车上
合四上四上四
工车”。粗略的翻译成简谱的话,工尺谱中工、上、合、四、六、车对应简谱的3、1、5、6、4、2。在他哼唱的过程中,记者感觉唱腔很优美,有一些鼻音的巧妙运用。曹张宝说,2000年他曾经录制过桐城的洗衣歌、洗菜歌、洗包头等民歌。2002年还参加过在巢湖举行的安徽省首届民歌歌会。记得当时怀宁的民间小调《孟姜女》就独具韵味,唱腔上接近黄梅调,用本地的唱法来演绎民间故事。
比曹张宝年长一辈的曹生根,今年已经71岁了。村里人说他是“地方上的秀才”。在演出《十番锣》(又叫《太平灯》)的时候,他担任指挥,一人演奏三种乐器:三牙子(三个板)、中鼓(皮制)、脆鼓(竹节制)。曹老说起民歌,脱口就是一句“正月里来闹花灯,正月啊正。”唱的时候脸泛红光,人很精神。他说,1964年、1985年茶岭搞过两次十番锣。就民歌来说,过去曾经手抄过工尺谱子,有《孟姜女》、《采茶歌》等。其中《孟姜女》是很早时候湖北的卖唱艺人传唱到茶岭一带的。《采茶歌》“怪好听的”,是年轻人唱的,这是绝对本地的民歌。此外,对于唱歌来说,有时配乐也很重要。曹老和他的小伙伴们当年就使用过不少乐器,比如大锣、小锣、大钹、小钹、笛子、唢呐、三角铁、沙锤等。
年轻人多不知晓安庆民歌
记者在城区走访时发现,很多年轻人都不太知道安庆民歌的存在。说起民歌,不少年轻人的印象中是《茉莉花》、《洪湖水浪打浪》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样的歌曲。
安庆市文化馆齐文斗馆长告诉记者,在上世纪80年代,安庆市就辑有《安庆地区民歌作品集》。现在八县(市)的老年人都还知道一些,年轻人就已经不知道了。跟其他地方的民歌都是后来“人工栽培”的不同,我们安庆民歌就是一种原生态的“田野芳香”。比如桐城薅草歌、插秧歌就很辽阔、很悠长。岳西民歌很细腻、很淳朴。潜山民歌欢快中带着一些小幽默。只是随着自然经济的改变,集体劳动少了,地域界限与人们的生产方式、生活习惯都改变了。人们的娱乐方式也随之改变,因此导致现在许多年轻人对安庆民歌不熟悉不了解。
保护工作先从抢救作品开始
记者从市文化部门获悉,民歌是安庆具有特色的民间音乐表现形式。不过从目前看,民歌的传承者,多为年过半百的老人,缺乏新一代、有影响力的传承人。
齐馆长告诉记者,安庆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报告中指出,全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非常丰富,但是整体保护迫在眉睫。因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不是单一的,而是链接式的系统工程,要树立文化生态保护理念。从目前来看,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普遍存在着传承后继乏人、面临失传的情况,亟待政府出台政策,落实抢救与保护责任。对于安庆民歌说,文化部门目前正在抓紧搜集整理,争取在今年出版安庆民歌的抢救作品集锦。此外,宿松、桐城等县(市)也正在整理成册。
据了解,安庆市曾经计划在2004年推出安庆民歌演唱会。后来因为经费问题无疾而终。不过从当时录制的5首安庆民歌来看,安庆市民歌可供挖掘的潜力很大。有业内人士表示,现在经费应该不成问题,建议安庆市在做好抢救和保护作品的基础上,加强专业人员队伍建设,及时补充新型的专业人员参与到安庆民歌的传承和保护上。这样的人需要懂得安庆的人文历史,有事业心和责任感,了解安庆民歌和掌握一定的音乐知识。因为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上来说,只有有事业心和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找到其中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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