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操的乐音在长岭岗上消失的时候我与学生一起走进了教

 

晨操的乐音在长岭岗上消失的时候，我与学生一起走进了教室。学生们开始晨读，我便在模糊的晨光里欣赏起窗外的景色。

东边的天空灰暗着，倒是西边的天空透出一点亮光。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光亮在向东扩展。当山的边缘清晰起来的时候，你看见南边的山如一尊卧佛，对面的大椅尖就是闭目仰思的佛体的乳峰。特别是东南方向层叠的山，更是层次分明，看上去就是峡谷的形制。目力所及最远处那里有村曰龙池、曰金山，仅听名称就知道都是有故事的。那里的山便是与相邻乡镇的分水岭，也是清水河的源头。

清河乡位于这分水岭的西北边又比邻大畈，因地势的关系，乡内溪流一次次向北汇合，终向西流去。“门前流水尚能西。”也造就了山野土岗上的清水河人丰富的思维与独特的性格，特别是他们走出去的决心。

当最初的一抹温柔的暗红在山顶的天空向两边扩展，如初潮少女的脸庞，幽远、沉静、清爽，夹着略带羞怯的柔和扑入眼帘，真正拉开了清水河秋晨的序幕。

天空越来越亮。偶一抬头，晨曦初现———太阳从天空最亮处探露出光芒，在山顶边沿向上移动，逐渐丰满起来。一会儿的功夫便跃出山顶，整个儿呈现。也许是失去了参照吧，之后肉眼再也看不出太阳的动作了。而太阳也丢掉温柔的装饰，渐渐攀升，渐渐炽热耀眼起来。人只能避其光芒，环顾四周了。

远山依旧沉浸在灰色的梦里，只是山的边缘再一次模糊起来。这时的天空，青灰涂抹在红润上，像母爱掩盖在母亲的忙碌里。田野逐渐清晰起来。田埂湮没在色块的边沿里。电线杆默默孤立地戳在那里，看不见线缆。金黄和暗绿交错中，一辆接送小学生的面包车在隐约的道路上穿行，朝山脚的村落———段家大屋驶去。村舍不规则地聚集着，在树的掩映里透出高低错落地和谐。白墙红瓦的轮廓逐渐清晰的时候，那些窗户就有点画家点缀出来的效果。看不见河水———连河岸都看不到，只有田间一排岸柳标注河流的延伸，它们用最深的墨绿为失去的夏季坚守，同时准备着冬天的入场式；虽有些许间断，但总是不见首尾，给宁静的秋晨增添浩荡的一笔。当然也听不见水流———因为教室的书声，我听不见外来的一切声响———清水河秋天的早晨，只有宁静。在教室里享受清水河上的风景，每天都有自然的片段，且不用忍受主持人的聒噪，是很惬意的事情。

太阳越升越高，眼前一下子明亮起来，已经看的清楼下池塘边洗衣女子弄出的波纹了。树的雏形显现，也开始看得见枝间有些缝隙了。这时候才知道田野的色彩与层次是多么丰富啊。可山却在太阳底下暗下去，整个村庄的背景也模糊起来。山颈有岚初现，地面也生出一些淡淡迷雾。有几缕炊烟斜斜升起，飘散，和山岚相融。山岚似被蜿蜒的岸柳托起，牵拽开来，从东南峡谷延伸出来，逐渐形成飘带状缭绕在山的颈部。这时候，相机已经摆弄不出看得见的效果了，我于是有了作画的冲动。

岚霭沉沉，开始有鸟儿在树顶闪动。这些精灵，冲到线缆上喳喳嬉戏又同时落到地面追逐。这似乎还不足表达它们对于清晨到来的欢乐，它们又低低越过田野，跃过岸柳，猛地提升高旋。就在你以为要撞向太阳时，它们却突然闪落到山的背景里，不见踪影。这时我注意到那对面的大椅尖，前年曾被祭祀的烟火引燃，烧得焦烂，如今又是墨绿一片。

田野里开始有人影在移动：棉花进入紧张地采摘，水稻也已成熟———繁忙的季节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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