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艺高强的 瞎爹爹

■张振中

我的家乡在枞阳县东部，是武术之乡。记得孩提时，在农历六月的夜晚，星稀月明，蚊虫叮咬，酷暑难耐。劳作一天的乡亲们，到了夜晚就不约而同地聚集在生产队宽敞的稻场上纳凉。那些年事已高的男劳力坐在一旁，吧啦吧啦地抽着旱烟袋。不知谁在建议：“今晚皓月当空，天气闷热，难以入睡，倒不如请本村的武术达人瞎爹爹为我们露几手耍几招呢？”

老少爷们立即附和，便由生产队长亲自邀请瞎爹爹出场表演。瞎爹爹并不是盲人，年轻时就习武，后来眼睛受了伤，视力受到影响，村里人便喊他“瞎爹爹”。其实瞎爹爹人缘极好，这称呼并没有歧视的意味。瞎爹爹为人爽朗，也不介意这称呼。

不一会儿，几位小伙子帮助瞎爹爹搬来十八般器械，在一群年轻人的簇拥下，只见一位年逾半百、身材高大的老人站在稻场中间，勒紧红布腰带，扎实绑腿，身轻如燕地活动一下手脚，吊吊嗓子，预热身子。瞎爹爹向四方行武术之道的抱拳礼，接着手持三节鞭，重跺一脚，大吼一声，凌空腾起，吓得稻场沟里的青蛙都不敢呱呱叫呢！那三节鞭在皎洁的月下划出一簇簇弧形光，哔哔剥剥在半空中飞舞。

瞬间，男女老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本能地往后退，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俗称清场子）。瞎爹爹先后耍了地八仙拳、小武虎拳、单刀、铁尺、短棍、击剑等。那真是十八般武术一应俱全。“地八仙”招式扑朔迷离，易守难攻，瞎爹爹以低盘动作出手，一连环腿，如钩似剑，势不可挡，一飞剪似老鹰掠过，抓铁有痕，令人眼花缭乱。“小武虎”拳出手凶猛，叫人避之不及，瞎爹爹以高盘动作出手，那一招出去如鲲鹏展翅，风生水起，一连环腿扫地似蛟龙摆尾，雷霆万钧，令人目不暇接。耍“短棍”是瞎爹爹拿手的绝活，一根两米长的棍子（武术称条子），像孙悟空耍金箍棒一样，在他手掌上洒脱自如。那长棍一会儿在空中顺时针旋转360度，一会儿逆时针旋转360度，如飞轮滚滚，呼啸而过。瞎爹爹精彩的武术表演，人们不时地爆发一阵阵掌声和喝彩声。

别看瞎爹爹年逾半百，可耍武术的功夫不减当年。那精彩的武术表演，令人心烦技痒，一睹为快，把男女社员一天劳动的疲劳抛到九霄云外，人们的脸上写着无比的喜悦。其间，也有几位“三脚猫”小青年，趁着瞎爹爹小憩之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也学着他的模样玩弄器械，那半生不熟的动作令人哄堂大笑。

在瞎爹爹的建议之下，由他两位身手不凡的徒弟出场徒手对擂。一位是身材中等的中年人，一位是身材偏矮的青年，只见两位徒弟手脚并用，打得难解难分。第一个回合，身材偏矮的青年人故意躲闪，第二个回合，青年人以虚探实，第三个回合，青年人主动出击，以柔克刚的套路撂倒对方而大获全胜。

队长悄悄问身材偏矮的年轻人：“你身材偏矮，力气又小，怎么把人高马大的对方击倒了呢？”青年人说：“那是完全凭感觉，试探虚实，听出手的风声先主动避让，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使对方措手不及而擒住呀！”俗话说，手快打手慢，拳打不过溜。矮个子虽然身材矮小，但这武术技巧完全凭他的感觉临场发挥，可见他的功夫不错。

那个酷暑难耐的夜晚，瞎爹爹和他徒弟的精彩武术表演给乡亲们带来无比欢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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