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北到山南

生命禁区的电塔汪鸥 摄

□汪 鸥

铜陵枞阳，我家乡的小城因在枞川之北而得名“枞阳”；西藏山南，他援藏的一线因在念青唐古拉山之南而得名“山南”。从水北到山南，三千九百六十四公里，是万水千山，更是跋涉辗转。

去西藏的梦，虽说我做了十年，可若非我的老公靳昉正在实现他的电力援藏梦，我的梦怕是还不知要搁浅多久。

生命禁区的电塔

小靳是枞阳县供电公司员工，2018年10月13日，作为国家电网“东西人才帮扶计划”安徽地区的十九人之一，奔赴藏区，距今整一年了。

他所在的西藏自治区山南市浪卡子县供电公司，平均海拔4500米。那里是安徽电力援藏海拔最高的地区，那里有全球海拔最高的乡——普玛江塘，海拔在5500米以上，空气含氧量不足海平面的40%。强烈的高原反应会引起呼吸困难，食欲减退，整日疲倦，彻夜难眠，即使是在室内也会突然流鼻血、偏头疼。小靳同志刚去半个月，体重就掉了6公斤。我到西藏旅游加探亲，可他总设法让我打消去浪卡子县的念头，足见艰辛。

浪卡子县，距离拉萨有四个小时的车程。岗巴拉山，天路盘旋入云，陡崖绝壁万丈。峭壁上浅薄的草皮盖不住沙化的土石，只是一场小雨或是一阵大风便有落石滑坡的危险。他常提起的农网工程改造，施工现场勘察，原来就是在这样的路上奔波往来，是这样的翻山越岭呐！“援藏”二字，不可不谓一诺千金，不能不说任重道远。然使命在肩，职责所系。我深知，这忡忡的忧心不可表露。

往浪卡子县的路途艰险，我一路悬心。在岗巴拉山口，小靳同志突然倒数5-4-3-2-1，羊卓雍措便出现在眼前，蜿蜒而过、碧浪清波。驱车沿湖，一路都是风景。羊湖是亲切的，你可以走近，去看滩上的牛羊，去听水波拍岸，那是她的心声。当然，你也可以垒起玛尼石，来倾诉你的祝祷。

羊湖所在的浪卡子县由铜陵市对口援建，高原地广人稀，县城崭新空旷，一个自然村延绵几十公里。在这里，能见到藏家最原始的二层小院，毛石垒砌，屋少院宽，院门上立着鲜艳的五星红旗，院墙四角上插着写满藏文的五彩经幡，传说风吹一次便是诵经一遍。

远处，金色的阳光洒在高岗上，电塔矗立在那生命的禁区里闪闪发光。国网人，就像高原砂石间长出的沙生槐一样明艳顽强，送去光明，点亮希望，充满力量！

江淮露重秋深，高原却早已冰封。此去经年，愿你牢记使命。

在拉萨

到了拉萨，清晨，拉开窗帘。高原的第一束光扑面而来，亮的我睁不开眼。城外，毫无植被的山被低低的云包裹着，添了许多温柔。城里，空无一人的北京中路在徘徊的云影下，也愈发显得安静。

“先有大昭寺，后有拉萨城”。拉萨的早晨天气微凉，特别适合步行去往那古老的庙宇。大昭寺供奉着文成公主从大唐请来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所以被认为是全藏最神圣的所在。广场上磕头朝圣的信徒、浩荡有序的转寺队伍在我们的身边穿行，亦步亦趋，姿态虔诚。寺门挂着的黑白帘布由牦牛的毛织就，从外向里看不真切，由内望外却能透出光亮来。殿内燃着松香，点着酥油灯。讲解器在耳边播放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古老神秘传说，每一个都能让我清晰地感觉到信仰的力量。

大昭寺被八廓街环绕着。穿着红袍的僧侣，穿着藏服的朝圣者，还有我们，都在这条阳光明媚的街上缓步慢行。街角是仓央嘉措诗里的玛吉阿米，一座明黄色的小楼。二楼靠窗的那排留言本上有一只硕大的肥猫正在假寐，我猜它一定偷听了许许多多的故事。午后的街头，人流渐少，藏族拉姆将我喊住，盛情地替我编上了满头藏辫。于是索性租下一套藏服，红衣白靴。

“回到拉萨，回到布达拉”郑钧歌里这样唱，是他的，也是多少人的梦想。布达拉宫，这座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宫殿，依山垒砌，裙楼层叠，同我们在五十元纸币上所见的一样。而我所见不一样的是，红山下成片的玫瑰、蔷薇，红的、粉的、紫的、白的，一大朵一大朵，开得毫无顾忌，开得热烈直白。近处还有一棵忍冬，喷香扑鼻，那是故乡的花。我拾起一瓣粉色的蔷薇贴在被晒红的脸颊上，花瓣冰冰凉凉，又正好是一颗心的形状。

自驾到纳木错

“天上西藏，大美于行”，在西藏自驾是我十年前不曾做到的梦。从拉萨往纳木错单程近五个小时，雪山、草地，天上的白云、地上的羊群，念青唐古拉山脉陪伴全程。到海拔5190米的那根拉山口，只有呼啸的风中经幡猎猎作响，别无其他。立于那根拉山口北望，你会忘记所有。对！那就是纳木错。那个传说中湖水可鉴前世今生、鸥鸟成群的神秘湖泊。那是我形容不出的颜色，也是我表达不了的感受。她，在阳光下明媚夺目、热切温暖，在云影间又冷峻深沉、神秘莫测。从那根拉山口到纳木错湖边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沿湖的公路蜿蜒漫长。

蓝天白云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成群的鸥鸟或随风高高低低地盘旋，或伫立在湖边望向远方。他们任人来去，毫不惊慌，每一次飞翔和落下都有自己的打算。水波柔软，缓缓推岸，一声一声，亲切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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