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 ■一点表里

·徐连祥

黄黄的，灿灿的，最初触目的是一朵，或几朵，临水……果真是临水照花啊。那些花瓣的倒影，揉碎了一般，在水里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紧缩，不断地变异成各种不规则的几何图案。这片黄来自于岸上花事正盛的油菜花。

每年三月，都要走近小钟塘，这是回乡的路。每次习惯性站在塘角，驻足，凝望。塘埂百余米长，其两边的梯形截面上，开满黄黄的油菜花。

对岸，是一座山的南面。这座山因其形似一只巨龟而得名叫乌龟山，位于枞阳县白柳镇北部古楼村境内，毗邻庐江县。我的村庄就在乌龟山南面。每年春三月，乌龟山表面密集的油菜花像一片黄艳艳的火苗铺满整个山体。风吹一阵，黄色的火苗便借风势燃得愈烈，在山坡跳跃，起伏……远远看过去，油菜花像是以云为梯，一路攀爬，直至跃到云天相接处。我家两块地在乌龟山半山腰处。此刻也燃起娟黄色花火。

油菜是一种跨年生植物，秋季播种，次年春开花，初夏收割。播种前要用粪水滴宕，种子播下后，再用火粪覆盖。几天后，绿芽爬出火粪，绿蚯蚓般，那就是油菜的嫩芽了。待嫩芽长成小白菜大小，有的宕里苗密了，还得间苗，移栽。

地块边缘，母亲会间隔种上蚕豆、豌豆，呼应着油菜花盛开的，往往是蓝紫色的蚕豆花，白色的豌豆花，她们指甲般大小，低眉顺眼地围着金黄的地块，摇曳生姿，曼妙生长，像大地的花边，在春天里接受蜂蝶的亲吻。

据说，油菜花的花语是“加油”，真是实至名归。用油菜籽榨成的菜籽油，香味浓醇，俗称“香油”。五月里，以新鲜的小麦粉、鸡蛋、韭菜作为食材，掺水和成泥状，倒在锅里用烧热的香油煎，摊成薄薄的小麦粑，一直是家乡传承很久且风味独特的时令小吃。

那些开在清明时节的油菜花，还有另一种寓意，特别是在游子的心里。“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也许，在每个的游子心里，都有一帧最美的油菜花照片，那一定是他家乡的油菜花。一年又一年，油菜花开季，便是游子返乡时。

《南齐书》记载：南北朝时有个叫江泌的读书人，慈悲仁厚。其母死后，认为母亲生前缺乏衣食供养，所以江泌凡是遇见油菜都不吃菜心，只吃旁边老叶。有人问他原因，他说菜心包含有“生”的意义。

原来，他是怕伤了一朵花的生命。善哉，“陌上花开处，自有惜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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