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枞阳的老镇上

■阮胜明

年前，几个吃货一起去枞阳采购年货，什么黑猪肉呀，枞阳大萝卜呀，项铺生腐呀……反正都是本的土的，肯定比市场上买的要好吃够味。坐28路公交在大桥头老洲换乘中心转快8线到项铺路口下，我们几个直接徒步往项铺方向跑，因为那里的生腐是最有名的。

三四公里的路，在我们几个边走边说笑中很快就到了。眼前“项铺农贸市场”一块大招牌告诉我们，这里应该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可是进去后，偌大的农贸市场一片荒凉，连个卖小菜的都没有。一打听，才知道街道还在里面呢。于是，我们赶紧沿着老乡手指的方向往里面跑。乖乖，眼前这条比步行街还要长的老街，两边摆满了各种年货，顺眼望去，街道上黑压压的全是人，卖东西的，买东西的，讨价还价声夹杂着老乡们喜悦欢笑声，构成了一幅繁华热闹生动的景致。大爷，您这生腐怎么卖？生腐呀，我家这可是地道正宗的项铺生腐，保证好吃。你要，就七块一斤。好，给我称三斤；我来十斤；我也要两斤……黑猪肉，呀，多少钱一斤呀？十四，这是最便宜的，而且包你正宗本猪。好，割两斤……我们几个大包小包拎着过年货，从街道这头一直挤到那头。此时已近正午，朋友建议找家饭店吃个饭。说也奇怪，找了很长时间却没发现一家饭店，不像我们这里，到处是饭店。后来在一位老乡的引领下找到项铺大酒店。菜无所谓，生腐烧肉是一定要点的。味道确实不错。大伙都在津津有味地品尝项铺生腐，而此时的我却内心一阵酸楚……

说起生腐，儿时过年边上发生的一件事，我是终身难忘，记忆犹新。那年我刚六岁，快过年了，奶奶要出门添置年货，临走时嘱托我一定要看好吊在屋梁上装生腐的筲箕。奶奶说她都数了数的，要是被猫偷吃了，回家一定找我算账。我唯唯诺诺地把奶奶送出门。此时，我心里有了坏想法。我把那筲箕小心翼翼地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两个生腐果子，然后把筲箕再拉上去。你还计数了？鬼才信呢。即使真的计数了，那又能怎样？心里这样想着，手上拿着两个生腐果子，我便迅速地跑进我家弄子里，独自享受起美味来。很快，一个生腐果子被我消灭掉，至于什么味，我是全然不知。接着第二个，可是越吃越觉得寡淡无味。吃到一半，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后来我索性手里拿着剩下的半个跑回家。谁知这时，奶奶已经回家并生气地坐在那里。莫非奶奶已经发现了？“过来，你手里拿着什么？”奶奶威严地说到。“生腐果子，是我在弄子里捡到的，”我小声地回答说。“捡的？还能捡半个生腐果子？捡的，分明就是偷吃了家里的，还嘴犟？看我怎么收拾你。”奶奶一边大声嚷嚷，一边抄起她的拐杖朝我劈头盖脸地打过来。我也不躲，只是给她打，因为是自己犯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也许是奶奶太生气了，居然打了我好几分钟。结果头上被打起了好几个大包，痛得要命。“叫你偷吃，打死都活该。”此时父亲从外面回来了，他非但没有劝阻奶奶，反而说打得好……晚上，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手摸着头上的包，既恨奶奶，也恨父亲，恨得咬牙切齿，发誓以后一定要报仇……

此事距今已经有半个世纪了，仇也没报，当然也不可能去报的。今天想来，当时，打我的不是奶奶，而是贫穷。因为贫穷，我才嘴馋；因为嘴馋，我才会偷吃生腐果，奶奶也才将我一顿毒打。所以今天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意在提醒大家一定要记住过去的困难，从而倍加珍惜今天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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