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理想——金晓武小说集《历尽苍波》序

□谢思球

金晓武出生于菜子湖畔，又一直生活和工作于长江之滨。因此，他的作品，离不开江河湖泊，离不开船，离不开水乡生活，离不开渔家的恩爱情仇。初涉文学时，他将写作视为一场战斗，夜以继日，通宵达旦，折戟沉舟，将精心炮制的小说寄往全国各大报刊。虽然经历了一次次失败，但也是屡败屡战。三十年来，竟然创作了一百多万字的作品，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长城文艺》《清明》《安徽文学》《中国交通报》等报刊也纷纷推出他的小说和散文作品，他也如愿加入安徽省作家协会。综观金晓武的创作，水上题材占了大多数，有着浓郁的枞阳水乡风情，亦不失为一个时代的历史纪录。《船工和渡江战役》取材于真实的渡江战役中牺牲的老船工故事，记录了枞阳船工在解放战争中的无私奉献；《船长》歌颂了老船长在危难之际力挽狂澜舍己救人的精神，这样的故事当也来源于身边现实；这本集子中类似《闯湖》这样的短小说是很有特色的，父亲送儿子去闯湖，父子俩在湖滩上有一场简短的对话，小说意境像一幅水乡白描，让人想起同时代县文化馆画家江明月创作的系列水乡版画，有着诗一般的氛围和清新的生活气息。还有像写水乡汉子的短篇《水花子》，水花子甚至没有名字，他婉拒了水乡女人莲子的示好而坚持将一条鲥鱼送给了生病的老船工。再看水花子和莲子的几句对话：

“这鲥鱼是不卖的。”水花子果断地说。

“自个吃？”

“不是。”

“送人？”

“是送人。”

“你有何求？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空不了良心。”

对话非常有意味，三言两语，就写活了故事，写活了人物。窃以为，类似这样的小说才是金晓武式的，是他独特的发现和体验，是这本集子中的闪光点。有着沈从文式的湘西水墨画的味道。遗憾的是，类似这样的精短篇章集子中并不多见，要是当初从此方面着力，也许金晓武的创作会走得更远。

金晓武的单位是枞阳县航运总公司，世纪之交，随着企业经营的不景气，他也告别单位，加入了庞大的打工大军行列，从一个大企业的办公室主任成为一名沐风栉雨的普通劳动者。期间他遭遇身体变故，又经历了一次劫难。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度尽劫波文学在，退休之后的金晓武，没有游山玩水地享受一把生活，而是打算将历年创作的作品择优出书。多年来，他一直精心收藏着自己发表的作品，那是厚厚一大摞旧杂志和旧剪报；收藏着与几位当代作家的合影、他们给他的题字；收藏着出席文学会议的出席证、获奖证书，等等。今天，在他人看来，这些东西也许不值一提，要说它们有多大意义和价值，似乎也不好说。但在金晓武看来，保存这些东西是重要的，这是他的文学梦，不管生活如何变迁，文学一直在他的生活里，它从未走开，尽管他并未成为蜚声文坛的著名作家，也远未功成名就，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文学的热爱。不忘初心，继续前行，他是一个收藏理想的人。

老金为人厚道、诚实，没什么强烈的个性，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癖好，属于芸芸众生中那种随遇而安和与世无争的人。人各有活法，有时候是你选择活法，有时候是活法选择你。无论怎样活着，我以为，与世无争都是一种大境界，那是一种放下的人生。没有过多的负累，作为个体生命的这条长河，才会更加清澈和欢快地奔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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