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潜与朱自清相知最深

□袁鹤群

朱光潜与朱自清相识较早。

1924年夏，朱光潜受夏丐尊之邀，从上海来到浙江上虞的白马湖畔，在春晖中学担任英文教员。当时，朱自清在该校教国文。学校范围不大，大家朝夕相处，宛如一家人。朱自清、夏丐尊都爱好文艺，常以所作相传视。朱光潜于无形中受到他们的影响，开始学习写作。他的第一篇处女作 《无言之美》，就是在朱自清、夏丐尊的鼓励下写成的，他们二人都认为朱光潜可以作说理文，都劝他走这一条路。之后多年，朱光潜始终抱着这一条路走，自认为如果有些微的成绩，当归功于他们二人的诱导。

朱光潜后来写的许多论著，都曾听取过朱自清的意见。他在英、法留学期间写的《文艺心理学》、《谈美》两本书，朱自清都仔细地看过原稿，提出过一些宝贵的修改建议，还写了两篇评论中肯、热情推荐的序文。朱光潜的重要著作《诗论》完稿，也请朱自清帮忙斟酌，探讨了一些疑难之点。朱光潜对于朱自清始终当作一位良师益友信赖，认为在他的学文艺的 朋 友 当中，朱自清是和他相知最深的一位，而且二人的研究范围也很相近。每当朱光潜请朱自清看稿子，朱自清必仔细地看；请他批评，朱自清也必切切实实地批评。朱光潜的《文艺心理学》，有一两章，是由于朱自清的批评而完全改写的。

朱光潜十分推崇朱自清的文章，在他主编的《文学杂志》第1卷第2期里，曾发表过朱自清的散文 《房东太太》，他在《编辑后记》里评价该文是一幅“画像”，认为朱自清的风格朴质、清淡、简练，以亲切的口吻道家常琐细，读之如见其人。

朱自清刚刚去世，朱光潜就撰写《敬悼朱佩弦先生》一文，文中再次谈到朱自清的文章，说朱自清的文章简洁精炼不让上品古文，而用字却是日常所用的字，语句声调也是日常语言所有的声调。就剪裁锤炼来说，它的确是“文”；就字句习惯和节奏来说，它也确是“语”。任凭文法家们去推敲它，不会推敲出什么毛病；可是念给一般老百姓听，他们也不会感到有什么别扭。他自谦地说，他好多年以来都在追求这个理想，可是一直还是嫌它可望而不可追，所以特别觉得朱自清的成就难能可贵。他还说，朱自清的作品，不但证明了语体文（即白话文）可以做到文言文的简洁典雅，而且向一般写语体文的人们揭示了一个极好的模范，断言朱自清在这方面的成就，是要和语体文运动史共垂久远。

在该文中，朱光潜还由其文写到其人。说朱自清的面孔老是那样温和而镇定，他对朋友始终真诚，请他帮忙的只要他力量能办到，他没有不帮忙的。朱光潜得到朱自清的最后一封信，是答复朱光潜托他替一位青年谋事。事虽没有谋成，而他是尽了力的。他写的那封信是在进医院之前不过几天，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很坏了，还没有忘记朱光潜的一件寻常请托。

朱光潜与朱自清，年龄相差一岁，高矮胖瘦相若，性格和兴趣也颇相似。这些偶合，曾经引起过不少误会。有人疑心两人是兄弟，当时有一部国文教材附载作者小传，竟把朱光潜说成是浙江人（实为安徽桐城北乡，今枞阳县阳和乡人），甚至有人以为朱自清就是朱光潜。未谋面的青年朋友写信给朱自清的误投给朱光潜，写信给朱光潜的误投给朱自清，这种情况，还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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