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锣鼓锄起草

□ 向兴述

平利县八仙镇，旧时有锄草打锣鼓唱书的习俗。这一习俗，从新中国成立前，一直延续到新中国成立后的上世纪70年代末，后因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生产以户为单位，方才自然停止。今天，再也见不到那一有趣而又热闹的劳动场面了。

据说，这一习俗源于古战场。那时作战，为了鼓舞士兵，勇猛杀敌，在发起冲锋决战时，便擂起战鼓。

八仙属高山地区，大面积种植玉米，锄草量大。锄草时节，正值三夏大忙，天气炎热，苗长得快，草也长得快。如不及时锄草，就会影响玉米收成。为了尽快完成锄草任务，当地群众便想出了锄草打锣鼓的办法，用以鼓舞人心，增添斗志，提高劳动效率。

锄草打锣鼓时，要将全部劳力组织起来，一般都在百人左右。当玉米锄二遍草时，选择面积大，利于人多锄草的地块进行。

所说的“打锣鼓”，是指敲打的是一锣一鼓，没有别的器具。打锣鼓者都是当地的“歌把式”，由三至四人组成。按规定的出工时间，他们站在锄草队伍前边，有节奏地打起锣鼓。听到锣鼓声，没有下地的人便迅速扛起工具，跑向玉米地，加入到锄草队伍。锣鼓连续不断地敲打10分钟后，劳力到齐，阵势摆好，锄草可以正常进行时，便转向一边唱歌，一边打锣鼓的形式。

他们唱歌的内容，开始相互骂骂笑话，或宣传当下的国家政策。随后，便唱起《三国演义》、《隋唐演义》、《水浒》等古典小说，当时称之谓“唱书”。文化大革命期间，古典小说被视为“四旧”（即：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他们怕挨批斗，便唱《林海雪原》、《铁道游击队》等新小说。第一人开始唱后，便是第二人，第三人……形成甲、乙、丙、丁固定顺序。每人唱两句，每唱一句，大锣随着鼓的敲击声打7下，每次都是如此。

特别有趣的是，这种习俗将要说的话、要讲的故事，用唱的形式表现出来，增加了唱者的难度。首先，唱词没有固定模式，都是唱者根据现场情况故事情节临时编出来的，要求准确、生动、押韵，每句7个字。这就要求唱者熟悉所要唱书的大致内容，精力集中，反应灵敏，具有基本功。同时，几个唱者必须围绕一个主题，一个中心思想，根据书的故事情节往下唱。不能甲唱东，乙唱西。同时，声音要宏亮，吐词要清楚。

其实，这些唱者大都上了年纪，且又缺少文化。出于爱好，闲下无事，他们常聚在一起，专请会讲书的人讲给他们听。这些人记忆力特别强，只要听上一遍，故事的时间、地点、人物、经过，便记得一清二楚，并能即兴编唱出来。应该说，他们也是值得尊敬的民间艺人。

烈日炎炎，锣鼓咚咚，歌声嘹亮，锄草者如勇士一般，汗流浃背，斗志昂扬，劳动热情无比高涨。有锣鼓助阵，有歌声陪伴，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特殊的劳动场面。

下面，是《武松打虎》的一段锣鼓唱词，现记录如后：

甲唱：武松吃酒十八碗，提起哨棒离酒店。

乙唱：一轮红日落下山，正值十月天气短。

丙唱：武松走到破庙前，一张榜文贴上边。

丁唱：榜文盖有官府印，说有老虎在山间。

甲唱：一人不得从此走，结伙中午过此山。

乙唱：山上果真有老虎，不如乘早回酒店。

丙唱：回到酒店众人笑，哪算什么英雄汉。

丁唱：明知山上有老虎，也要闯过这座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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