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纪事】尝出来的乡愁

王丽

每个人的味蕾，都隐藏着一个有关家乡美食的秘密，它常常有意无意地勾起儿时的记忆。

我现在依然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吃香椿的情景。我看着大人们吃得津津有味，我也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不到三秒钟，我立马吐了出来。父亲说那是一种香，但我总感觉那味道怪怪的。后来母亲用香椿做包子，有时还做香椿粉蒸肉。吃着吃着，我慢慢喜欢上了香椿的味儿，真是越嚼越香。从此，每年的春天，我的餐桌上就再也离不开香椿了。

春分一过，气温回升，香椿就开始冒芽。椿芽肥嫩，一簇簇地攒在枝头，样子喜人。忍了一冬的香椿，冒出的第一茬芽最为珍贵，怎么吃味道都不会错。掰下一小把，洗净切碎，放上几颗鸡蛋一起炒，味道格外鲜美。几乎每年的第一把香椿，父亲都要我去送给爷爷，他说食椿代表长寿，是祝福长辈们长寿安康的意思。后来我在书上看到，给亲戚朋友送香椿，也有送春的含义。食过椿芽后，香椿一路疯长，一茬又一茬，从春分到清明，从清明到谷雨，直到立夏将至。

香椿是长在树上的蔬菜，季节性很强。“雨前椿芽嫩如丝，雨后椿芽生木质”，这里的雨，指的就是谷雨。谷雨香椿味正浓，最普通也最经典的吃法就是香椿炒鸡蛋。香椿的绿，加上鸡蛋的黄，搭配自然，芳香四溢，闻了就让人口舌生津。一个冬天过去，突然触碰到鲜嫩的香椿，立马就能嚼出春天的气息，哈一口气，都带着春天的味道。所以，香椿在老家，绝对算是尝鲜的佳肴，也是春天里最出彩的一道菜。

外出读书的那几年，母亲担心我想家，总要给我捎些干香椿。“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思乡的时候，炒一盘老家的香椿苗，往往吃得我热泪盈眶。参加工作后，父亲在自家地边种上了十几棵香椿树，每年春季头一茬香椿，他都要叫我回家采摘。我掰香椿芽，炒香椿，我陪父母一起尝春，实在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我也常常把老家的香椿带回城里，送给邻居们尝尝，我收获了浓浓的邻里情。

有了冰箱后，香椿再也没有断过，香椿成了冰箱的“常驻代表”。晾干的香椿，用塑料袋封好，放冰箱里冷藏着，随时可以拿出来享用，可以吃上一整年。

想家的时候，就学着母亲的样子炒香椿，我带着一种仪式感做香椿炒鸡蛋，吃上一小口，就尝到了春天的味道，也尝出了浓浓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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