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大姨第一次来我家,我问大姨家住哪里?大姨微微一笑,指着遥远的太子山说:左也是山,右也是山,几个星星一溜天。大姨临行时对我说:建娃,放学后到大姨家来玩,给我们当几天牛倌。
正月里,爸爸要去大姨家拜年,我哭哭啼啼吵嚷着要和爸一同去,妈不答应,说:雪厚路滑很危险,领着孩子倒成了累赘和麻烦。爸说:我们小心走慢点,让孩子浪一趟山。于是,我和爸从县城搭乘三轮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在一块三山夹两沟的山谷口下了车,爸爸指着路旁的几排平房说,这是大姨们的乡政府。前面大雪封山似乎没路了,我跟在爸爸身后,循山沟一溜积雪中脚步踏开的印痕,慢腾腾地往前挪步,没走几步,齐膝盖以下全被积雪裹住了,阳光下白花花的积雪,刺得人直淌泪水,难受极了。太阳快落山时,才走透了沟底,在向阳的坡面上,袅袅升腾着几缕炊烟,大姨的家到了。年幼力单,没走过长路的我,身体硬梆梆的像一根柴,浑身酸疼,一到大姨家,没吃没喝,倒头躺在热炕上便睡熟了。
半夜里,我被一阵说话声惊醒,睁开困倦的眼皮,只见屋里站着两个陌生男子,大姨头箍着一条蓝围巾背着药箱,好像有啥事要出门,大姨和爸嘀咕了几句就走了。
翌日,太阳把屋里照得亮亮堂堂时,我才拖着慵懒的身子起床,这时大姨也回来了。她眉毛上缀着寒霜,脸色铁青的对姨父说:孩子总算保住了,母亲没了。原来,昨晚大姨去山背面的宋家洼给一位难产的孕妇接生,由于山大沟深,耽误了时辰,那位孕妇流血过多没抢救过来。大姨悲伤地说:要是早到一小时就好了。天黑路滑来叫大姨的人在路上一个来回走了三个多小时。
大姨的村子叫西岔坡,全村有11户人家,散居在一个簸箕状的山塆,横七竖八的条条野径,把村子串在一起,家家无院墙,户与户之间相隔一、二里,谁家办个红白喜事,光叫人就大半天时间,这里人少地多,耕地全是估算的野地,每户有五六十亩,夏收时节,全靠川塬里的亲戚来帮忙。由于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往往误事。大前年,大姨家的麦子黄了,大姨托人捎话让爸和舅舅去帮收黄田,结果捎话的人误事,爸没得到消息,庄稼没收割完,遇上了一场冰雹,六亩麦子歉收,损失惨重。
大姨的西岔坡偏僻、贫穷落后、信息闭塞,可这里的人们,思想活、观念新,为了让儿女们跳出山沟沟,挪出穷窝窝,一心苦攻孩子们读书,成为闻名全县的高考状元村。每家都走出了大学生,他们在外地工作落户安家,人人皆有手机,可仍靠一封封书信来叩问父母的安康,老家一旦有事或父母生病,他们得不到消息,无法及时赶到。就拿大姨来说,两个儿子在北京工作安了家,每年除夕夜,儿子们想通过电话给父母祝福、拜年的心愿也难以实现。
前年,大姨的儿子带着刚满一岁的孩子从北京回老家探亲,看到村子与世隔绝,与外界无法联系,就给姨夫和大姨各买了一部手机,并动员家家户户买手机,话费由外面工作的儿女支付,这个建议得到了采纳,家家都买了手机,县移动公司知道这个情况后,在西岔坡的山梁上安装了一个移动塔。此后,村里有事,通过手机来通知大伙。麦熟后,各家再不费周折托人捎话,给亲戚打个电话就行,方便了人们的生产生活,特别是他们牵念外边工作的儿女时,用手机只需一两分钟时间就能听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女的声音。
自从大姨拿上了手机,作为乡村招聘医生兼计生专干的她,为乡邻们提供了方便,谁家有病人或妇女生孩子,打一个电话,她就及时赶到,为这里的农民解除病痛。大姨说:手机是山村农民的耳朵,从此,我不再为听不到千里外儿子的声音而犯愁,不再为乡邻们生病,得不到及时救治而闹心。
新闻推荐
安康市推进工程建设项目审批制度改革 解决程序多、部门多、时间长的痛点
阳光讯(记者向博实习生奚钦)“政府投资审批类建设项目申请材料由简化前的145件减少至88件,审批时间由简化前的442个工作日减...
安康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安康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