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云的“双城”记

李星

在广阔浩荡的新世纪中国文坛上，类似王晓云这样有着两个心灵故乡的作家并不多。我是从她新近出版的小说剧作集《绿野之城》里发现这个秘密的。

她出生并成长于小城陕南安康，但是这个故乡并没有给她带来期望的人生。因不满于当时那里的贫穷和闭塞，为了朦胧的人生和文学理想，在本世纪之初，她孤身一人来到上海，谋生与发展，并将一个女青年寄居他乡的情感体验和人生观察，写成小说，发表在《上海小说》《小说界》等文艺类杂志上。仅从《别人住过的房子》《城市表情》《爱情视窗》《赵小姐》《一场有关阴谋的谈话》这些中、短篇小说的名字，就可看出她对上海这个因陌生而神秘的城市的洞察和体验。也正是因为来自一个外来青年女性的陌生视角和感悟，使这些小说具有上海本土作家很难有的情感和生活气息。长篇小说《梅兰梅兰》，描述的正是一个外来妹的上海故事，其所描写的命运、人生与人们习惯的上海印象不尽相同，却又与旧时上海的书写有着隐秘的连接，让人惊讶，也让人心生悲悯。

王晓云终于在上海的文坛出名了，并作为一个作家被邀请去写上海浦东的巨变，去记录更为广阔的发展的新上海及上海人与外来建设者的融合。

一个内地偏远小城的寻梦女子，在上海文坛脱颖而出的故事，在她的故乡激起了层层涟漪。在改革开放大潮中急追猛赶的家乡人终于坐不住了，以引进人才的方式，将这个离乡的女儿接了回来。陕西省作协给她发奖，安康给她专业作家的身份，重点培养。她是“上海的女儿”，更是“陕西的女儿”，正如中国作协副主席、陕西省作协主席贾平凹在《绿野之城》序言《陕西南部的春天》一文中所说：“艺术属于有灵性的人，她对自己的家乡——陕西南部汉江边的小城充满爱意，更对曾经容身的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充满憧憬。”汉江——黄浦江——汉江，既是王晓云的人生之路，也是她的文学成长之路。

小说剧作集《绿野之城》，既收录了王晓云在上海时期的作品，也有她在故乡创作的作品。在上海她惦念故乡，在故乡她心系上海。就这样，她成了有两个家乡的作家。《绿野之城》，所表现的是1983年安康市遭遇的那场百年不遇的几乎毁城的大水灾。小说巧妙地以一个访友不遇的外来女子的经历为视角，回放了这场水灾对这个古老小城的毁灭性的打击。既有吴媛的男友徐爱平在突如其来的大灾面前的忘我与担当，又有一个异乡女子吴媛在大灾经历中所受到的震撼和心灵升华。从中，我们不难窥见作为一个缺失了这场灾难经历的汉江女儿对家乡父老的深情礼赞和对这块土地的反思。这就是一个具有两个心灵故乡的安康籍作家王晓云，她既不想辜负家乡，又不忘感恩上海的情感世界。她曾经逃离出的家乡永远是她心灵深处的一片美丽的绿野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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