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小河

为期半年的电脑培训班，一转眼就结束了。

汽车在一路扬起的尘土中停在房后的公路上，抛下我一个孤零零的乘客，又向前急驶而去了。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那一大包被子及学习、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拖到路边。公路对面的大山将下午的太阳挡在山的这一边，山的那一边，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着；在静静流淌着的河畔，有我半年没有回过的家。

我的目光顺着小路一直向下，久久定格在土墙房后那条清澈的小河上。

小河，我有幸参加了安康首届贫困残疾人技能培训班，现已从山外归来，从远方归来，并有了过硬的本领……你知道吗？

现在的我，已不是以前的我了，你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呢？

河水日夜不息地向前流去，它养育了祖祖辈辈铜钱人。

从山麓流过，河水冲积出一小块河谷，现已成为秧田，给了祖辈们以生息的土地。他们快乐而满足地过着田园生活，尽管并不富裕。大山隔断了外界的喧闹，河畔的这片家园，显得格外恬静，如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在河畔，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和充满幻想的少年时代。儿时在河边钓鱼、嬉戏；与伙伴们一同在河边洗衣、放羊，夏天在河边的柳树林里静静地坐着思考，亦或是看书、写文章，那是我的精神乐园。

或许是她的儿女们没有精心呵护她，她终于发怒了。从来没有干涸的河水，在2000年夏天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旱，她从浩浩荡荡成为涓涓细流而最后终于干涸——她失去了原有的活泼、旺盛。

旱情一日重似一日，村里的男女老幼们都去金花洞庙堂拜佛求雨，虔诚地祈求菩萨的恩赐。

我劝阻乡亲们：抛弃这种愚昧的迷信吧，这徒劳无益，要相信科学。然而乡亲们却一意孤行，他们认为，只要有一个人心不诚，老天爷就不会赐雨。于是，所有的悲怒指向了我。回村后围着我家的院子大声地吼：你是社会的负担，你滚出去吧，离小河远远的！

那一年，在乡亲们的一片斥责声中，刚刚初中毕业的我，无比恐惧而无奈地离家出走，流浪到了西安。

就是那一次求雨，为了减轻我的“罪过”，全村人在酷夏的烈日下，又去庙里跪了整整一个上午。河水哺育的乡亲们一向是善良而宽厚的。我能体会到他们因庄稼遭受损失而爆发出来的原始的愤怒。

如今，沐浴着西部大开发春风，乡亲们大力植树造林、开展绿化荒山活动，又重现了山清水秀的情景，这或许就是对小河的补偿吧！

小河啊，你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带给我们的是幸福的笑容和生命的灵动。

我亲切而陌生的小河啊，当我又一次回到你的怀抱，你将以怎样的方式迎接我？

违背了与你终生相守的诺言，我终将再次离你而去。可是遥远的小河啊，你在我心里依然夜夜流过我的梦乡。

□ 王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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