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石榴的美好情缘

○王冬梅

“雾壳作房珠作骨，水晶为粒玉为浆。”秋日校园里一个个圆滚滚、红彤彤的石榴惹人垂涎。看见它就想起我遥远而美好的童年。

“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农历五月，空气中弥漫着小麦成熟的清香，放眼望去田野里一片金黄，未等花开全，金黄都已收割到麦场。一个个用草绳捆扎的麦个儿，在傍晚时分被扔进脱粒机，机器大约有十四五岁少年般高，进口处只能容一两人操作，其余的人在其身后依次排开传递麦个儿，参与其中的人必须配合默契，以节约电源，减少脱粒成本。麦个儿的草绳被一双双粗糙而有力的大手解开，这些金黄的麦穗将获得短暂的自由，随即会被推送进脱粒机，金黄饱满的麦粒从机器下方调皮滚落，而刚才捆绑麦穗的草绳被随手扔到麦场的远端，那儿有的是迎接它们的主人——我们三四个孩子争抢着拾起扔过来的草绳，如若两人同时拽起一根草绳，必会嬉闹一番，你争我夺，拿到者喜笑颜开，未如愿的倒也不恼怒，转脸急匆匆地去寻下一根草绳。机器的轰鸣掩盖了一切嬉笑怒骂，我们之间的交流多是看对方的嘴型。麦秆则从机器的另一端被几个叉子端起，垛到麦场的角落，随着麦秆垛的逐渐升高，我们这些孩子的城堡也诞生了，明日一早一定来占山为王，挂上自己的旗帜。这时明朗的月亮已高高地挂在头顶，凉风习习，金黄的麦粒已堆成了金灿灿的小山。不知从哪来的一声吆喝，机器的电闸被关上，大家分头清理自己的工作台，我们这些小孩则拿着手里的草绳去主人家邀功。这草绳可不是白捡的，一会主人家会买冰棍来犒劳这些帮忙的乡亲。那时的乡亲是那样淳朴，乡情是那样浓厚，不计得失，一声吆喝就组建一个团队，完成一件伟大的工程。就如同这血红的石榴花，红得灿烂、透彻，如火似血。转眼望见皎洁月光下那颗零星挂着绿果子的石榴树，让小小的我不禁垂涎，心想着：等着什么时候，绿果子才变红，我才能品味属于我的丰收？

“石榴植前庭，绿叶摇缥青，丹华灼烈烈，璀璨有光荣。”中秋节左右，石榴便开始成熟，老家庭院里的石榴树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忍不住馋的姐妹几个吵着父亲把树上最红最大的那个摘下品尝。庭院中的石榴树已长三五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且每年最红最大的那个必是长在树的顶端。父亲踩着家里的长条凳，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小心翼翼地摘下。树下的三个小姑娘昂着头，瞪大眼，抿着嘴，目光随着父亲手里的红石榴移动。父亲从板凳上下来，站稳脚，轻轻剥开石榴，认真地均分为三份，递到姐妹三个手中。我们接过石榴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酸酸甜甜，好吃极了！三个人一粒一粒地吃，一颗一颗地比，当日必舍不得全部吃掉，剩下一小部分，连壳带籽藏在自己秘密的地方，明日再拿出来品尝一番。那座小小的庭院里，日日是三个姑娘的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转眼，我们三姐妹都已长大，各自学有所成，生活如意，父母安康。偶尔还会一起品尝石榴，却再也没有儿时的清甜。生活不易，人生困苦，我们三姐妹会如紧紧抱在一起的石榴籽一样携手前行。

童年的件件往事犹如晶莹剔透的石榴籽，岁月则是外面的果皮，那样的令人回味无穷，追思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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