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老黄牛

□李永明

牛，在动物世界里温顺勤劳，任劳任怨，无言奉献，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说起牛来，我的眼前便浮现出我的童年，想起故乡的小河，记忆里便映现出一头健壮的老黄牛。

老家地处月河川道，灌溉条件便利，山水相依、土地肥沃，交通方便，村风、民风淳朴，自然环境优美，是粮食主产区，人杰地灵，有安康的"白菜心"之称。我家兄妹多，分的田地也多，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常年以土地为养家的命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把辛勤的汗水洒在田野里，他们饱经风霜的脸上雕刻着岁月的年轮。为了让子女衣食无忧健康成长，父母省吃俭用，含辛茹苦耕耘劳作，每天起早贪黑浇水、上肥、除草、收割，一年四季忙个不停。岁月中最辛苦最忠实的要数我家的老黄牛，老黄牛是从邻村经一位熟人介绍买回来的，颜色棕黄，腿长骨架大，头顶上长着一对巨大的闪着黑珍珠般光泽的犄角，从此这头牲口在我家度过劳动和顺从的一生。

黄牛慢慢在我家适应了生活环境，白天让它卧在家门后的一棵大树底下，我们每天清扫垃圾，泼洒清水不让滋生蚊蝇，让牛免受烈日炙烤和蚊蝇的叮咬。我们经常到河边、田坎边割鲜嫩的青草，精心喂养它，给它梳毛，抚摸它，空闲时间经常牵牛到河边溜达，寻觅水草丰盛的地方放养。黄牛很听话，遇到草料好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啃吃，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吃完，从不糟蹋草料，吃饱饮足水后牵回家。而在每天早晨黄牛立起身来抖掉身上的麦秆再舔舔后背，等待家人的喂养。慢慢的小牛长成了成牛，能犁地驾辕，父亲给牛套上犁地的家什，它听话肯出力，几亩地很快时间就犁完了，大大减轻了全家人的劳动负荷，黄牛从此成为了家里的一份子。

每年大忙季节，牛是最忙碌的，自己家里的田栽种后，人困牛乏。没有牲口的同村人为了抢季节栽种，到我家雇牛用，并付给一定的报酬。看着困乏的黄牛我们不忍心让它再出力流汗，但上村下邻的受“远帮亲，近帮邻”的影响，牛雇用后父亲追了一程又一程，反复叮嘱雇牛人要善待黄牛，用精饲料认真喂养，不能亏待老黄牛。大忙季节老黄牛几乎没空闲过，张家雇后刘家雇，老黄牛劳碌连轴转，雇用人还好讲信用用好饲料喂养。农忙后农活较少，黄牛这才悠闲些。为了给牛添膘，我们每天把牛赶到月河边，从树林里、岩缝间、河堤边割最鲜嫩最茂盛的草料给黄牛吃，每天放完牛后我们把割好的草料背回家。由于川道庄稼多，放牛场地的草料很少，好料场牛都吃光了，草料很紧张。我们便翻山驾岭十多里路，从南山、北山等地方割牛草，手常常被割破但心里乐滋滋的。我们割的牛草水灵鲜嫩，牛肯吃回刍，周围人家都羡慕我们会养牛。

自牛来到我们家后，我们和牛的感情也越来越深，空闲时间我们兄弟几个都争着放牛，每当走进自己的田地时，老黄牛默默注视着它曾经耕过的土地，注视着它年轻力壮时曾经工作和被放牧过的牧场，常常用温润而忧伤的眼睛长久的注视着，仿佛看不够似的，不时的像人那样深沉地叹着气。不知不觉老黄牛在我家生活了二十余年，它皮毛闪亮，膘肥肉厚，健壮力大，在我们村算是最好的一头牛，全家都很自豪。大哥结婚时由于家境差一般女方不愿上门，而邻村一位姑娘却喜欢上大哥，原因是我们家都很勤劳，为人善良憨厚，另外据说是家里牛养得好，养牛促成了大哥美满的姻缘。

后来黄牛如人一般渐渐变老了，为了补贴家用，牛贩子三番五次上门和父亲套近乎，说是愿出一万元高价买走老黄牛，全家舍不得卖，牛已深深融入全家的生活里。在卖牛的那段时间，父亲每天抚摸着老牛泪水涟涟，老黄牛也吧嗒吧嗒地掉下泪水，它不愿离开我们。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父亲母亲在家里争吵了半天，狠狠心跺跺脚，趁我们上学之际让牛贩子把黄牛拉走，放学回来，我们争相给牛添草料时发现牛不见了，我们回问父母，父母喉咙哽咽，声腔带哭地说“牛卖了”。我们兄弟几个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沿着家乡的路去追赶黄牛，但泪水模糊了我们的双眼，我们一连几天吃不下饭，像失去亲人一样难过，这位年老的劳动者，这位无言的朋友，从此就这样走出了我们的视线。

时过境迁，老黄牛离开已有我们三十余年了，但老黄牛的精神却一直在我们身上体现。我们以诚待人，热心帮人，踏踏实实，勤勤恳恳过着平凡知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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