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有多远

□刘万里

我的老家位于陕南秦巴山区，就是秦岭以南的大巴山。我小时候就常听奶奶说爷爷当年步行去西安贩盐，一去一回有时往往要花一个月。

后来，我长大了，知道了从长安通往汉中、安康、巴蜀及其他南方各地有一条重要通道——子午栈道。那时年少轻狂的我，读了几本武侠小说后，常常幻想能像侠客一样独自一人踩着古人和爷爷的足迹走完子午栈道，直奔长安古城。

记得初三那年假期，父亲带我去西安，我们坐的是绿皮火车，这种火车很慢，感觉逢站必停，走走停停，加上又是从汉中、宝鸡绕道，从白天坐到黑夜，从黑夜坐到天亮，从老家县城到西安直线距离也就600里左右，火车竟然走了近20个小时。

高中毕业后，我去西安求学。当时到西安最快的路程就是坐班车翻秦岭，行程得9个多小时，这种班车一般下午发车，上下卧铺，两人一个“床”，朝床上一躺，第二天天亮就到了西安。但一到冬天，秦岭下雪或路上结冰，父母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回家不要坐班车，因为每年冬天秦岭山上都要发生几起车祸。放寒假，我就只好坐火车。火车慢，要从宝鸡、汉中绕道。记忆最深的是那次回家，火车站广场人山人海，火车上同样也是人山人海，厕所过道都是人，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我几乎是脚尖着地站了17个多小时才到汉阴站。

几年后，也就是2001年，西安到安康的西康铁路通了，回家坐火车再也不从宝鸡和汉中绕道了，6个半小时就可到家了。那时，我和妻子孩子都在西安，每年春节回家一次，每次回家火车站都是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挤上车，车上也是人满为患。在火车上最怕的就是上厕所，过道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挤一身汗好不容易挤到厕所门前，厕所门前也等候了不少排队的人。火车一到家乡站，匆匆下车，一脚踩在家乡的土地上，那种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过完春节，父母就给我们准备腊肉、香肠、血豆腐、香菇、木耳等等，包都装得满满的。收拾完行李，就宣告又要挤火车回西安。

转眼到了2009年，西康高速公路全线通行，回家可以走高速了。班车都有座位，不像火车那么拥挤，再说走高速比火车快，4个多小时就可回家了。再后来，我买了车，回家方便多了，想走随时可走，再也不用扛着大包小包挤车了。以前，一年回家一次，现在十天半个月就回家一次，父母年龄大了，只想多陪陪他们。这些年来，家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的土墙房和小平房全部消失了，家家都是漂亮的小洋楼，一家比一家漂亮。城里人有的农村也都有了，什么液晶大电视、冰箱、热水器、空调、电脑、电话、手机等等，以前每一样东西在乡下来说都是宝贝，如今已习以为常，家家都有了。甚至连小车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了。有了钱，村民也开始重视孩子的教育了，好多人都把孩子送到县城、汉中、安康去上学。如今人们都玩起了微信，老人也不甘落伍，有啥事就在群里通知一声。村委会的广场修建得很漂亮，一到晚上大家就聚在这里跳广场舞。

如今，西安到安康高铁已准备开建，安康机场也在扩建，汉阴和石泉的机场也在规划中，到时几十分钟就可回家。

如果有人问我：世界上最幸福的路是什么路？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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