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我的高中班主任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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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邦明

高中同学二十周年聚会的2007年，我们去墓地凭吊了去世多年的高中班主任——程老师。他因查学生晚自习回家途中，遭遇巷子里阁楼上人误倒他一身的污秽，引起哮喘病发作而去世的，年仅五十余岁。母校一代物理教学名师，英年早逝，令人扼腕叹息。

十四岁那年，我背起行囊，离开老家去水乡古镇读高中，分在他带班主任的高一（3）班。听说他高中物理课教得非常好，远近闻名。未见其人，先闻他的名气，心里暗地庆幸分到他班，然又有些忐忑，怕名师管教太严厉。

第一次见面，他瘦瘦高高的，看上去有些虚弱，那时还不知道他有慢性病——哮喘。谈话间，才感觉到他特别的和蔼可亲，没有什么“教书匠”的臭架子，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他很了解我们这批来自农村的孩子，贫穷又远离家乡，生怕我们在这里想家不安心和生活得不好。因此，他每天清早都来陪我们跑操，中午查午休，夜晚查晚自习和宿舍，问寒问暖，与学生打成一片，倾听我们在生活与学习上的意见或困难。那时代教师特别紧缺，他带好几个班的物理课，听说晚上回家熬夜备课，批改作业，全身心地扑在教学和班级管理上，带病坚持着工作已经多年了。

记得第二学期开学，母亲想让班主任多关心和照顾自己在外读书的孩子，特地给我准备了一大蛇皮口袋的土特产——山芋送给他。1985年农村还不富裕，十元钱是我一个月在校的生活费。寒假期间，母亲想想，除了窖里的山芋，也没什么可送的，虽寒碜却可略表她的一份心意吧。班主任坚决推辞不要，我疑惑是不是他看不上这土东西。他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说不是不喜欢这土特产，而是农村不富裕，你读书也不容易。你们留着可以换换钱，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我有些尴尬，但心里面却是温暖的。

他的物理课堂教学，逻辑思维清晰；语言表达简洁，不拖泥带水；基本题点拨，难度大的题，重点讲解题思路；作业布置适中，不加重多余的负担。考试也很特别，平常测试和期中考试，试卷很难，像我这个学习委员百分试卷，也只能得五六十分，期末考试反而变得简单，一般能考七八十分以上。那时不太理解他的做法，后渐悟出他平常难、期末易，一是想开阔我们的解题思路，二是想学期末让我们回家好向父母交差，变相地在鼓励着我们一路前行，用心良苦啊。

然那时的我不懂事，有时惹他生气。记得那年“五一”劳动节，学校搞校园文化艺术节，我们班级出男女大合唱节目。由于第一排女生不够数，我个子一般又是班干部，自然被他看上，安排站前排。那时男生与女生是不讲话的，有明显的男女有别的旧思想。我一看，耍起脾气，撒腿就跑，惹得他非常的生气。这么多年来我一想起这事，便感到十分自责，觉得自己太任性了，也辜负了他对我的一番拳拳之爱。师者，不仅是传道授业解惑也，更有着“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无私奉献的高尚精神。

他，离开我们二十多年了。每次想到高中读书时代，他的音容笑貌，便浮现在我的脑海中。瘦高的个子，蓝卡基的中山装，笑吟吟的面容，还有讲课时右手粉笔敲打着黑板上的题目，眼睛却面向我们，直勾勾地盯着谁不在认真听讲的那神态，令我难忘，并激励着我耕耘乡村讲台三十多载而不敢丝毫怠慢与停歇。今谨以此文，悼念我的恩师——程老师，愿他天堂上好好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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