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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与炽热

来源:皖北晨刊 2020-04-14 16:57   https://www.yybnet.net/

祝凤鸣

早就从朋友处得知马丽春女士倾心绘画,但一直没有机缘欣赏其大作。去年夏天,我赴合肥大剧院看秦腔,在剧场大厅,巧遇马丽春。她热切地拿出手机,翻出她新作的手卷和书法,让我品鉴——因我平时极不习惯在方寸荧屏上领略书画之美,加之过道上人来人往、步履杂沓,我们停留又过于长久,我只有连连点头赞叹。

但马丽春画作之清雅,书法之秀拙,还是令我暗自惊异。而更令我惊异的,是她性格中轻微的偏执。

及至今夏,某日下午,我与马丽春有过一次愉悦的长谈,也真切地饱览了她的绘事图色……其画气息沉静,意境古雅。长卷中清淡、微茫之域,田畴平阔,偶有峻岭瘦石,细细端详,纯是随物宛转的气象,小国寡民的自在之境宛然在目。其字更是朴拙,圆转若环,如铁砣拖针,又如蚯蚓折骨。

一个常识是,中国艺术讲究心性,而心性在掌握之中,宛如掌心有丹红。

我与马丽春并不是很熟悉,有限的几次接触,多是蒙她抬爱,邀我一起做读书活动——在我印象中,她总是风风火火,快人快语。一个急匆匆的女子,专心书画仅两三年,竟彰显出如此微末幽隐的心象,这引发了我的探究之念。

一般是这样,一个人若要隐秘,就不得不做一个掩饰者。前不久,当我在安徽图书城接到马丽春吩咐,嘱我为她即将出版的大著《画画这事儿》写点文字的时候,我既感惶恐,又有一窥堂奥之暗喜。

《画画这事儿》,写了这么多艺坛名家轶事,以及作者对书画的深入见解,厚重且丰饶。该书行文泼辣,言必有物,无脂粉,无做作,无芒刺。所写本城诸多文艺家,我大多久仰大名,偶尔与某君也有过一两面之缘,但并无深交。这使我受教良多。

但就整本书而言,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作者缅怀亲人之作,尤其是写父亲和祖父诸篇,如《被培养》、《也想做画家的人》、《审美》等等。

“我父亲是老农民一个。可他毕生拥有一双洁净的手,我对手的关注便源自于他那双手,就像学者的手,有种高贵,从始终修剪得很整齐的一双手中看得出来。他很少下田,做的都是技术活,各种技术活难不倒他,从酿酒——那么爱自己,嫁接果木,修水修电,辗米,修理机器。最后还主动要求当图书管理员。从不说脏话。也从不打人。……他一边喝酒一边看小说。写毛体。刻章。”

“我爷爷只上过一年学。算是扫盲班毕业的。可他酷爱学习。从农田里一回家来,就坐下来翻书。还自学绘画。不管有没有人欣赏,他画他的,他的画糊满我们家的墙壁。……他常常穿着一件呢大衣,一个人在田野里在风中散步。”

一个自我酿酒、多才多艺的父亲,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在田间散步的爷爷,这两个形象,耸立在书稿里,也耸立在作者的记忆中,使我精神警觉起来。

无独有偶,在我有限的阅读中,法国哲学家罗兰·巴特在一篇回忆童年的著名散文《西南方向的光亮》里,对故乡的神秘秋光,也有过与马丽春异曲同工的细致描绘:

“经过昂古莱姆市时,一个信号告诉我,我已经进了家门口,进入了童年时的故乡了。路边一小片松树,院内一棵棕榈,低低的云在地面投影出一副活动的面孔。于是,西南方高贵和妙不可言的灿烂光亮开始了。这种光亮从不灰蒙、从不浅淡,它是一种宇宙之光……它是液态的、辐射的、令人怜惜的,因为它是一年中最后的美丽之光,它照出了每件事物的差别,并揭示出其内在的高贵性。”

往往是这样,我们的躯体里深埋着童年的巨根,而童年既塑造性格,也缔结命运。童年所带给我的感受:气味、疲劳、嗓音、路途、光亮等等,迟早会在不经意间抬起头来,表白自己,一如古根抽出新芽,使我们晕眩。

在《文之阅》一书中,罗兰·巴特为此感到深深困扰:“为何某些人,包括我在内,于一些历史、传奇及传记之类的作品中,喜欣赏一时代、一人物之‘日常生活’的再现呢?为何对细枝末节:时间表,习性,饮食,住所,衣衫之类有这般好奇心呢?这是‘真实体’的幻觉之味么?这不就是幻想本身么?”

回忆中的细节,既是历史,的确也具些许幻想性质,那无端端涌现的,终是那些童年留在我们内心中的“主要的现实”——而这些“主要事实”,对马丽春而言,恰恰是解锁她“清雅绘事”的密码。

推而广之,中国诗歌与绘画,从内容上看,使人一目了然的是它对东亚大自然和个人具体经验的描写。儒、道、释的交融,使中国文艺形成一种特有的以愉悦情怀、修养道德为主要特征的地主文化。

花非花,雾非雾。关于地主文化,北京有位诗人对此有过很好的论述:“所谓地主文化,或曰名士文化,或曰君子文化,既非宗教性质,亦非文艺复兴意义上的世俗性质,所以见诸古代中国知识分子笔下的风景是理想型的,花鸟是非现实的(当然这不是说他们不会卷入政治斗争或不关心人民的疾苦)。”

从这一角度出发,我们便很好理解“不事稼穑的父亲”与“在风中散步的爷爷”,于马丽春这样一个敏感心灵,对其后来的人生抽象和境界提炼是何等重要——所谓雅致,不也正就是一种旁枝逸出的轻盈飞翔?

身为一个农民,按理说,就得终日面朝黄土,躬耕陇亩。但在中国乡村,我也曾的确见过很多披衣漫步的能工巧匠,而恰恰是他们,使得青山绿水落在纸上,融入诗中,从而变得有声有色。

我有时想,在我们这个国度,为何书画和雕塑艺术中特别重视“线条”,除了温带和亚热带季风气候带来线条飞动的丰沛植物外,肯定与数千年的“临风眺望”有关——与那些翻山越岭“望气”的道士,与那些从“汴州”到“杭州”的书生,也与那些凭风而立的闲适地主相关联。

仔细拜读《画画这事儿》一书,我还感念于作者的内心热力,也印证了我对马丽春的印象——她曾主事省内一份重要报纸副刊多年,在推介文艺新人上不遗余力。她为人善良,重视友情,偏爱才华,不忮不负不争竞,对地方文艺之事负使命、有担当、尽责任。

而我一直认为,书画清雅与内心炽热,恰好是一体两面,相辅相成。远的不说,就安徽省“新安画派”而言,恰恰是深具家国情怀的古道热肠之士,最后才攀上自己一生的艺事峰巅——渐江的晚年“冷寂”,与他早年的抗清复明、浴血战场是一体两面;黄宾虹的后期“内美”,也与他早年私铸钱币、在故乡修水利办团练相辅相成。

“我是个平庸的妇人。但自从学画后,一天最好的光阴都奉献给了画画。倘若画不好,便也十分沮丧。只有画好一幅画,我才有心情做别的事。比如像今天,完成四个多小时的字画练习后,终于可以放松一把。”

阅读至此,我被马丽春的自谦自恭、勤奋执着真切地感动着。西方有位大哲曾说,兔子有七层皮,一个人要撕掉更多层皮,才能慢慢找到自己。艺事维艰。此刻,作为友人,作为同居一城的爱好文艺之人,在寻觅自我的路途上,我愿与她互勉;在马丽春黎明早起的灯火里,我深深地祝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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