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商说法 10年攒55万交妻子保管 妻子全捐慈善机构 抑郁症患者捐出55万 能追回吗？

辛苦工作10年，攒下55万元。岳父生病急需用钱时，安徽合肥的苏先生发现，患有抑郁症的妻子四年之内将55万元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调查

逾六成网友认为“非理智捐款”应退还

据梨视频报道，33岁的苏先生是安徽合肥人，2009年毕业后从事计算机工作。苏先生的妻子28岁，两人育有一子。近日，苏先生的岳父生病，心脏需做手术。苏先生让妻子拿钱时，妻子说家里没钱了。原来，几年前，苏先生的妻子患上了抑郁症，自2015年起，先后将苏先生10年积攒下来的55万元通过微信（约44万）和支付宝（约11万）全部捐给了慈善基金会。苏先生统计，4年来，妻子共捐款20031笔，最高一笔8000元，最低捐出1分钱。

在苏先生提供的合肥市第四人民医院今年2月20日为妻子开具的“抑郁自评测量表上”，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是“有（中度）抑郁症状”。苏先生说，因为时间较久，大部分慈善款项已拨付到受助人，涉及到全国215家基金会，很多基金会表示没有办法退回捐款。

事件曝光后，引发网友热议。华商报记者看到，在梨视频微博进行的“非理智捐款是否应被退还”调查活动中，截至9月25日下午15时40分，有7万读者参与，其中，4.4万人人认为“应该退还，非理智捐款不算数”，占参与人数的62.86%；1197人认为“不该退，捐了就是捐了”，占比1.71%；2.3万人认为双方可商量，但不可强制退还，占比32.86%；2128人认为“不好说，没啥看法”，占比3.04%。

据了解，目前，已有二三十家基金会承诺，可退总计约38万元的捐款。苏先生希望，他还没有联系上的基金会能主动联系退款。

说法

是否退还要看当事人有无民事行为能力

抑郁症患者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还是限制行为民事能力？抑郁症患者捐出的钱款能否退回？配偶一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另一方捐出去的财产是否只能追回一半？华商报记者采访了相关专家、律师。

问题1：抑郁症病人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还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抑郁症病人捐出去的家庭财产家属能否追回？

西北政法大学教授彭涛：目前来看，抑郁病人对其行为能力并不构成太大影响，所以我国目前认为这一类人基本有民事行为能力。我国认定的无民事行为能力是有些精神病人可能会导致自己不能认清自己行为后果的这种情况，需要司法机关认定。我个人认为，本案中苏先生妻子捐款的行为难以认定为无民事行为能力。合同法规定，捐赠是实践性合同，已经捐赠出去的钱款是不能撤回的，因为受捐助单位无法判断捐助是否经过夫妻共同同意。从法律上说，苏先生追回捐赠唯一的办法，是通过司法机关鉴定其妻子在做出捐赠行为时是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这种情况下，捐赠行为可以撤销，否则无法撤销。

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谌江涛律师：抑郁症病人是否具有民事行为能力，需要进行专门的司法精神病学鉴定。如果通过司法精神病学鉴定，认定患者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其配偶要求返还捐献款项的，应当返还。

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律师程雪：这个案件也涉及我国法律对赠与及家庭财产处分行为认定等相关规定，夫妻基于日常生活的顺利进行对共有财产的处分是具有平等权利的，夫妻一方单独处理家事时均可代理对方，即互为代理人，但是夫妻一方将共同财产对外捐赠的行为是否为处理夫妻间的日常家事、代理权是否有效是能否追回财产的关键问题。日常家事代理的设立需要符合夫妻双方的真实意愿和共同利益，否则代理行为的效力待定，不经另一方的追认不能发生法律效力，因此，苏先生不同意妻子的捐赠行为，是对妻子代理权追认的拒绝，同时对妻子捐赠的财产中属于自己部分是有权追回的。

山西华炬（北京）律师事务所律师杨涛：抑郁症病人的行为能力，要通过鉴定才能知道是什么样的行为能力。本案中妻子是成年人，慈善组织在一般情况下推定她有行为能力，且捐赠已经实施是有效的，其家属以其为抑郁症病人要求追回没有依据。

问题2：有读者说，苏先生只能追回一半捐款，因为妻子只能捐出自己那一部分钱。这种说法于法有据吗？在配偶一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另一方捐出的家庭财产能否追回？

谌江涛：依据相关法律规定，对于不是因日常生活需要而对夫妻共同财产的处分，需要夫妻双方一致同意，一方不能单独决定。所以，夫妻一方可以处分夫妻共同财产一半的说法是不对的。本案中即使患者属于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其对夫妻共同财产的捐赠行为，也应取得配偶同意，如果未取得配偶同意，事后配偶又不予追认的话，患者的捐赠行为仍属无效，其配偶可依法追回。但是，法律还规定，不得“对抗善意第三人”。也就是说如果第三人可以证明自己有理由相信夫妻一方单独的意思（即表示实际已经取得配偶的同意），在这种情况下，配偶要求返还财产的行为就得不到法律的支持。因此，本案是否可以追回捐赠的家庭财产还需要根据捐赠的金额、细节来判断。

程雪：我国《婚姻法》对夫妻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没有法律特别规定属于一方的或没有双方特别约定属于一方的财产，归夫妻共同所有。苏先生对于妻子捐赠的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财产是有权利追回的。

问题3：如果苏先生妻子的捐款已被慈善机构捐助给受助对象，还能要回吗？

彭涛：我国法律规定，赠与合同如果具有救助、扶贫等社会公益性质，且捐款已被对方使用，是没有办法追回的，除非捐赠人是无民事行为能力，或捐赠行为严重侵害了捐赠人或捐赠人近亲属的权利。

程雪：我认为可以，因为其捐赠行为是无权处分，慈善机构受赠不适用善意取得，权利人是否有权把钱要回来和钱是否使用无关。华商报记者 陈有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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