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说重婚罪 | 事实婚姻占八成重婚案件

近日，一条关于苏州昆山孙姓男子同时和三名女性结婚生子的新闻上了热搜。该名男子利用各省间婚姻系统没有联网的漏洞，先后在江苏、河南和安徽三省领证结婚，并将三个老婆安置方圆一公里的三个小区内。

孙姓男子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2016年4月，河南一男子就因为先后在北京、山东、内蒙古和河南四地与四名女子登记结婚而获刑22个月。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在法律文书数据库openlaw中以“重婚罪”为案由检索一审刑事判决书发现，近五年全国至少有2193人因重婚罪被判刑。

重婚案中女性比例不低

何谓重婚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条的规定：“有配偶而重婚的，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根据已公开的重婚案件，在近五年时间里，至少有2193人因重婚行为被判有罪。与重婚新闻中主角多为男性不同，女性犯重婚罪的比例并不低；男性占到54%，女性则为46%。

这是因为新闻报道中的重婚案常常是单方知情，即隐瞒自己的已婚情况与他人结婚。苏州昆山的重婚案中，几名女性并不知道孙姓男子还与他人有婚姻关系。在这类单方知情的重婚案件中，被告人是男性的比例确实更高，占到61%。

但在近五年的重婚案中，单方知情的案子只占了一半，还有另一半为双方知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也同样犯有重婚罪。而起诉的是头婚对象还是重婚对象也多与此有关联，双方知情的重婚案基本是头婚对象报案，而单方知情的案子则是重婚对象或头婚对象都可能报案。

事实婚姻也可构成重婚罪

至于重婚罪的认定标准是什么？在法律判决中也有灵活之处。虽然自1994年起，《婚姻法》就不再承认事实婚姻，以登记结婚作为中国确立夫妻关系的唯一法定形式。但在重婚案中，只要自愿以夫妻名义生活，事实婚姻也可以构成重婚罪。

在重婚罪的刑事判决书中，被告人常因登记领证、以夫妻名义同居以及举办喜宴这三种行为而被认定犯有重婚罪。多数重婚者会较为低调地选择同居，而领证或宴请亲朋好友的重婚者，多为单方知情、欺瞒对方已婚身份的人。毕竟不去领证、不办婚礼很可能会引发另一半怀疑。重婚领证的漏洞在哪儿？

在重婚新闻的评论中，除了感慨当事人心理素质真好外，“婚姻登记有没有全国联网”成为很多读者的疑问。

2012年6月份，民政部宣布已初步建立中央级婚姻登记数据中心，各省则均建立省级婚姻登记工作网络平台和数据中心。但在此之前，中国一直有手工办理婚姻登记的情况，海量的纸质档案还有待进行电子化。因此，即便各个婚姻登记系统联网，由于过往档案未电子化，仍然有人可能在2013年以后在省内重婚领证。至于要堵住跨省重婚领证的漏洞则可能会耗时更久。

登记信息全国联网不仅能减少重婚、骗婚等违法行为，对于开放异地结婚登记也至关重要。

在中国政府网2018年7月的网友留言答复中，广东深圳的网民留言问：“身份证都能异地办理了，在网络发展如此迅猛的当今社会，为什么婚姻登记还不能全国联网，一定要回老家办理？”民政部对此回应说，“主要问题还是纸质档案电子化扫描和存储的工作还未完成。”当然，对于存心重婚的人而言，即使全国婚姻登记系统联网了，他们还有别的方法登记结婚。

重婚罪判决书中披露了不少重婚领证的方法。其中包括利用自己有两张身份证或户口簿、冒用他人身份或伪造离婚文件等方法，从而绕开当地婚姻登记系统的检查。2018年，河北省景县人民法院就审理了一起与众不同的重婚案。被告人安某拿着妻子王某的身份证让第三者付某假冒王某去民政局登记离婚，一周后，二人再次回到民政局，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结婚。如此大胆，令人惊奇。

重婚案件：究竟是知法犯法，还是不知违法？

苏州昆山孙姓男子在接受江苏省广播电视总台《南京零距离》栏目采访时声称，一开始并不知道同时结多次婚是犯罪行为，“和朋友喝酒时聊了才知道，说我是违法的。”

与孙姓男子类似，很多重婚者由于法律意识淡薄，并不知自己的行为触犯了《刑法》。在重婚案中，被告者是外出务工人员的比例较高。在一千五百多起案件中，明确交待重婚行为发生在外出务工期间的就有320件。重庆市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县人民法院曾在2017年对之前3年审理的重婚案件进行梳理，他们发现近70%的被告是外出务工者。很多被告人认为自己的行为只是道德问题，声称根本没想过刑事犯罪，还有的人觉得只要夫妇分居满几年就算是离婚了。江苏省淮安市淮阴区人民检察院的秦健等人在《法制博览》上也刊文提到重婚现象在外出务工人员中呈现泛滥趋势。不过，与偷盗、抢劫等刑事犯罪不同，重婚罪是婚姻受害者维护自己权利的一项法律武器，属于不告不理，一般只有被害人提起刑事自诉后，重婚者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因此，孙姓男子在被捕后还说：“出去之后，看谁能原谅我，我就跟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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