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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风 速写潘小平

来源:淮河晨刊 2018-10-16 13:02   https://www.yybnet.net/

□武 稚

潘小平,安徽省作协副主席、安徽大学兼职教授、安徽省网络作协主席、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长。有《季风来临》《北方驿站》《城市呓语》《前朝旧事》《长湖一望水如天》等散文随笔及长篇历史小说《翁同龢》出版。近年来尝试小说创作,有《少男》《扁豆花开》《雪打灯》等中篇小说发表。广泛参与电视策划与创作,担任多部近200集文化专题片和纪录片撰稿。已发表论文、散文、纪实文学、影视文学、小说约980万字。图为潘小平近照。

这女子如风。走路就是一阵风,风也没有她双脚有力。她的腿不停地跑,风能跑到的地方,她都能跑到,风跑不到的地方,她也能跑到,只要她心中想,没有她到不了的地方。风不敢跑的地方,她也敢去。

她说话又快又辣,她自己都说她是北方的“口”丫头。想是我们淮北平原的辣椒又多又呛人的缘故吧。

这个身影隐隐约约我见过。在金庸的武侠小说里,头戴斗笠,面罩薄纱,身穿缁衣。从一棵树上飞身下来,身轻如猿翻过墙头,悄无声息地潜到一个财主家去。那女子用一把宝剑去解决暗无天日、昏天昏地。日子过去了百年,或是千年,这女子在杭州现身,斗笠是不戴了,宝剑依然落雨惊风,一个女子参加“光复会”、“同盟会”,打打杀杀要把旧世界推翻。又是近百年,这女子走在大街上,宝剑已经遗失在时光的隧道里,她拿起笔,或是铺天盖地,或是不蔓不枝,或是字如玉石,或是咄咄逼人,她手里握着的依然是剑,寒光凛冽,剑气逼人。

她们或许是一个人,又或许不是,但骨子眼里的侠气、豪气是一个样。

如果有人写现代侠女传,她一定要算一个。

我见过她几次,每次都是短打扮,短夹克,小脚灯芯裤,旅游鞋,仿佛随时准备出门的样子。她的头发短,翻卷成小叶波浪,很柔,风一吹就像黄瓜架上的花和叶会动起来,好像她出门方才回来。幸好她的头发不是很多,否则她会难以控制住它们,看她那个样子,不是有耐心整头发的人。她的个头适中,脸形适中,相貌不是很难看,只是眼睛小了些,她说自己相貌偏中朝下,那是谦虚的说法。

我参加她举办的培训班,她是文学院院长,主持会议。她给我们讲小说。讲思想高度,讲文学天赋,讲写作套路,讲小说技术。她用压不住的高音又快又急地给我们说,像是大风刮过平原,疾风骤雨,飞沙满天,她的双手也在辅佐地论证她的话语的权威性。她很男人化地一句一句说下去,一个停顿都不打。那个时候天地间知识都向她这里云集,这些东西压抑她太久了,她只有不停地释放,不停地倾泄。不知过了多久,她累了吧,半蜷曲在座椅里,双手放在椅把上不再动,头沉沉地向后仰,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声音也像一条大江进入中下游,平和缓慢起来,她的眼睛在变小,越讲眼睛越变小,最后完全看不见眼睛了,她像要睡去,我们也像要睡去,梦中都是精彩文学片断。忽然一声不适宜的响动,惊得大家睁开眼睛,她的嗓门又像开闸似的放开来,动作又似金戈铁马,我们也跟着振一振,然后拿一双眼睛不眨地向她看,我们期待她再次带我们到梦中去,梦中全是她精辟、独到的论断。

有时她抽烟,“咔”地一下把烟点亮,抽一口,双手舞一会,不久两只手放在椅把上不动了,眼睛不知看着哪里,声音又开始变小,眼睛又开始变小。有时我担心烟头会烫到她的手,因为那手已是浑然不觉火在游移。烟袅袅地从她指尖传来,忽明忽暗从她脸前走过。烟要去哪里,烟去追寻她的梦去了吧。我们要是烟就好了,我们就会知道她的魂在哪里、梦在哪里,那梦中到底都有什么。一缕烟又飘过来,她的话语染上了烟的颜色、烟的味道。她若是男子,该会情伤多少女子。

她读自己的散文诗《北方》,她用沉沉的睡了一般的声音在读,不,还是风在读,是大风刮过平原,筛过玉米地,落在她家草屋前的絮语在读。这个女人,在北方生活了很多年,她知道北方的风何时大何时小。大时可以揭掉瓦片,小时只可吹掉脸上红云。她说,“说是在遥远的北方有一个人把我等待得风消了雪住了不见我归来,说是那个人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一个世纪两个世纪或者更长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历尽风霜阅人无数的女子,此刻身陷红木椅中一动不动,眼睛不知道看在哪里,思绪不知道停在哪里,那个时候没有谁怀疑她是一个姑娘身份,她还应该是一个纯情的姑娘,这么多年,她还在等待,那等待因漫长而有了尘烟的味道,酒的味道。光阴里的女子徒有惆怅。“那人还在吗?还在等我吗?……可人们都说在北方是有过这么一个人可那是一个传说。”

她自己就是一个传说。

她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别说我们困惑,恐怕连她自己也都困惑。

可巧我和她住一个宿舍。因晚上说话耽误了时间,早上起床我们都迟了,她衣衫不整地蹦到卫生间,回头对我说,快给我倒一杯水,我得走。她要去接教授来讲课,饭是来不及吃了,半个小时要把人接到。我赶紧把昨夜的开水给她倒上,又重新烧了一壶。我希望水快点烧开,我宁愿她把杯子里的水全喝光,再倒一杯沸的让她带走。虽然她的水杯是那么得大。

这回我知道她去了哪里,而且我还知道她半个小时必须回来。可是多数时候她一出门,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要去历险。去这个城市历险,去更远更僻的地方历险。她走着走着也会迷茫,还会迷路,一个女人走得太远,看的事儿太多,管的事儿太多,不迷路才怪。

可是她不管不问,她要这么办。

她写了很多书,我所知道的有《作家心态差异论》《归来的流放者——新时期小说十年批判》《现代主妇手记》《风雨书屋》《前朝旧事》《城市呓语》《北方驿站》等等,她还作电视编导,参加各种评奖,出席各种会议。她哪来这么大精力与能量。这缘于她三岁丧母吗?是丧母让她自立自强、让她争强好胜、让她不甘落后于人?她一定是敏感而又自尊的,自尊让她自强,自强让她出众。

她没有母亲,她想当很多人的母亲。但是别人只直呼其名,或喊她大姐。

她办第一期高研班,当然是多方争取才搞到钱,钱不够了,她把女儿结婚时剩下的酒全拉来,大家一块喝,图的就是快活。

办第二期高研班,她想把两届学员的作品出一本书,但是没有钱。没有钱当然只能是打算,打算原本只能放在心里。但是在学员大会上,她高声把想法说了出来,她说我一定要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有后路了,说出来再难也要去干。这女子饿死不低头,冻死迎风站。

她点评我们的作品,毫不犹豫一刀砍下去,让你断枝断叶。你痛,她才不管你这些。不痛不痒,明年能开出花朵才怪。

她敢穿大红裤子在街上行走。她还敢大红裤子配着大绿袄子在街上行走。她走着走着就走到人群当中去了,这世界是相当精彩的。但是我们还会从人群中看到她,从电视镜头上,从报纸上,或从学术堆里冒出来。她不从众,她得说,她得写。别人不敢去的地方,她得去转一转,别人不敢踩的地方,她要去踩一踩。

她是义气的。她是文学的。她是母性或是父性的。她是我们北方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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