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斯事缝衣服的女人

●郭亚娟

之前，她一直在王家山车站附近摆摊儿缝衣服。一个小马扎儿加一台缝纫机就是全部家当，晚上东西存放在附近的一个麻将馆里，逢到下雨天，她就躲在麻将馆搭的一个小雨棚下面干活。

她是外地人，老家在安徽北方。

我认识她有十来年了。自打儿子出生后，所有缝缝补补的活儿我都拿过去，缝个扣子，给开线的衣服轧几道线，不过块把钱。每次我都拿个小板凳坐在旁边，一边看她干活，一边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次她看到我拿去的儿子校服裤子膝盖已经磨通了，她说如果不嫌弃，把她儿子的校服给我，她儿子大我家的两岁。我立即说好啊，太感谢了，没想到她比我还高兴，眼里冒着光，说，“我还怕你们城里人嫌弃我们乡下人，不肯要呢。”我哈哈一笑说，“我也是乡下人啊。”

前几年，她兑下来一个十平方左右的小屋，里面除了布料、工具，也就能容下两、三个人。除了给人修改衣服，她还兼做衣服，都是做给老年人穿的旧款。她很满足，不管怎么样，总算有了容身之所，雨雪天再也不用挨冷受冻了。租了房子以后，她的状态明显好多了。脸上经常描眉画红，穿着也时髦起来，虽然谈不上品味，但整个人的精气神上来了，一看就是日子过的有滋味了。每次看到她，我都夸张的打趣，“真是越来越‘洋乎\’啦！”

一次，我去改件旗袍。她拿着旗袍看了好久，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我改不好，你拿到后面我老公那去。”原来她的手艺是和老公学的，老公从老家来了，他们在王家山小区里租了间房子，老公在家里接活，因为她所在的市口好，客人多，有需要做衣服的，她就介绍到丈夫那去。有时两口子也接些外贸和小工厂的加工活，正儿八经地当起老板了。

她话不多，我一直以为她很老实，有一天，我却见识了她的厉害。一个中午，我去钉扣子，看到她正在大声地和人吵架，虽然她说的老家话又快又急，但里面夹杂的骂人的话还是让我瞠目结舌。

一问，她说她姐和人发生了矛盾。我惊讶地问：“你姐也来了？”她说年初，她姐和弟弟都从老家过来了，弟弟在这边找了份临工，姐姐在前面巷口开了个修鞋点，旁边一个做小生意的说挡了自己家生意，经常刁难她，说话不干不净，她气不过，才骂的，她气呼呼地说：“人不能太老实，要不就被人家欺负的。”

一晃，我有两年多没去过她那了。但每次路过，我都习惯性地朝她店里看一眼，大部分时间她都趴在缝纫机前面干活，偶尔太阳好的时候，她就躺在店外的躺椅上晒太阳，看上去挺悠闲。

我想，她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因为，家和亲人都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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