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集》的前世今生 袁小幺

读书话类的书有个好处之一，就是可以在文章里发现好书。近日购买了桑农的书话随笔集《爱书者说》，拿到书后简单翻看，便发现了一本好书。书中的第一篇文章《<西窗集>的拆台与重建》，讲的便是桑农自己重编、增补卞之琳《西窗集》的构想与经过。

《西窗集》是卞之琳先生的翻译作品集，一九三六年出版。初版的《西窗集》，译诗和译文合编，所选篇目大多属于十九世纪后半叶以来西方盛行的现代派文学作品，给当时的国内文坛吹来了一股清新的风。该书出版后，各方面反响极好，但卞之琳本人却不太满意，觉得这本集子“取材芜杂、翻译草率”，于是悄悄对《西窗集》进行了“拆台”工作。抽取其中纪德和阿左林的译文，加上自己新译的篇目，分别单独出了《浪子回家集》和《阿左林小品》两本小集，还将书中所译的另两位作者的作品抽出，合刊了一本单行本。

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学复苏，西方现代文学也随之回潮，人们又想起了绝版已久的《西窗集》。卞之琳不愿意自己的《西窗集》再以原来面目重印，于是重新做修订，对以前的“拆台”工作进行了“重建”。首先去掉了原《西窗集》中的译诗部分和几篇风格差异较大的译文，把原来抽走的部分译文还原，并将《阿左林小集》全部并入；接着置换了部分《西窗集》中的译文；最后，又将后来新译的部分作者的作品，增补进《西窗集》。这样，一本修订版的《西窗集》便于一九八一年问世了。甫一上市，便立刻受到热捧。2000年，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发行了三卷本的《卞之琳译文集》，其中收录的《西窗集》，便是这个修订本。可惜这套书早已绝版，如今一册难求了。

如今拿在手里的这本《西窗内外：西方现代美文选》，便是桑农最新编订、增补的《西窗集》，《<西窗集>的拆台与重建》一文正是这本书的《编后记》。现在的这本“增补本”，是在“修订版”的基础上，再次加以“重建”的。首先是加入了安徽教育出版社《卞之琳译文集》中的一些散章和短篇，其中包括了“修订版”中卞之琳去掉的几篇，另增收了《浪子回家集》中的几篇译文；其次是回收了《西窗集》中原有的几篇，这几篇在“修订版”中被删除，之后的《卞之琳译文集》中也未收录；最后，又增收了一些旧报刊上的佚稿。编者的目的，是“试图为读者提供一册尽量齐全的卞之琳翻译的美文读本”，其中的“美文”，也是根据卞之琳先生的意思，不包括诗歌、戏剧和全本中的中、长篇小说，只是散文、散文诗以及短篇小说、长篇小说片段。

前年，曾购买过桑农的另一本书话集《读书抽茧录》。桑农读书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即抽丝剥茧，往往在一些旁人不易察觉的细节上屡有建树。该书的名字即含有此义。而《西窗内外》和《塞外提斯的未婚妻》二书的编订或增补，也体现了桑农在编书的过程中，同样也是有着抽丝剥茧的能力的。大概由于这本最新的《西窗集》，已经和原来卞之琳先生“拆台”与“重建”的目的相悖了，所以改取名为《西窗内外》。既包含了“西窗”二字，又有不同之处。只是这个名字，和大名鼎鼎的《西窗集》相比，不太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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