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成就的白银帝国

□江丹

近年来，以清代各地商人为题材的影视剧并不在少数，比如《大宅门》讲的是京城商人，《乔家大院》说的是山西商人，最近热播的《那年花开月正圆》讲述的则是陕西商人的故事。实际上，在清代，商业发达、商人活跃的也就是以这几个地区为主，除此之外还有广州、安徽等。

尽管《那年花开月正圆》的热播，使很多人对陕西商人群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据日本清史专家增井经夫的研究，他们在中国经济史上的影响力并不及与其相邻的山西商人。山西商人对清代商业发展具有重要作用。日本著名清史专家增井经夫在他的专著《大清帝国》里介绍，山西是铁的产地，山西商人通过铁积蓄资本，买卖稻米、食盐、丝绸、棉花等，实力逐渐雄厚，掌控着华北一带的工商业。

山西商人在金融业的实力同样不可小觑，他们经营银号或钱庄，虽然也有办理存款、贷款业务，但主要业务是代政府收缴税金。在清代，通过征税等收缴的政府资金几乎是不收任何利息地保管在山西金融商人这里，他们以此获得巨大利益。那时候，山西商人经营的中国旧式银行不仅在北京开办，而且几乎遍布全国。

北京是清代最大的消费地之一，那里也活跃着各地的商人。《大宅门》里的白景琦家族主要从事的是医药行业，但更多出身京城的商人则是从事中介或仓储业务，还有一部分则是在各地拥有大量土地，生产商品，运到京城销售。

能与山西商人势均力敌的则是安徽商人。他们起家的主干商品是盐，以此为资本，从事稻米、丝绸、棉花、陶瓷、铁、茶叶、木材等的中间买卖。在清代，相比较于其他地区的商人群体，安徽商人被认为是最朴实的商人，他们喜欢艺术，对学者非常优待，加之又是文房四宝中笔、墨的产地，以儒商居多。

《那年花开月正圆》剧情伊始，便是周莹与其父亲在街头卖艺，设局行骗，换来满满一盆子铜钱。实际上，在清代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买卖交易使用的货币主要是铜钱，但是铜钱的价值已经被白银所左右。

虽然铜钱作为一种交易媒介从汉代便开始了，白银则更多的被视为一种用来收藏的财宝。白银跟黄金一样，是贵金属，被视为统治权力的象征，往往作为一种名誉、权力的标志物而存在，作为一种财富为人继承，使用者从皇族到地方豪族、地主等富裕阶层，对于老百姓来说，这却是一种无缘之物。

到了清代，真正能起到称量货币作用的已经是白银。白银与铜钱的兑换有专门的市场，一旦遇到通货膨胀，便会出现“银贵钱贱”的现象。清政府实行以银纳税的方式，老百姓将农产品卖了后再买白银纳税。

之所以如此，并不是清代发现了丰富的银矿，而是由于大量白银被从国外输送到中国。据《大清帝国》，中国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产银国，银矿并不丰富，只是一个历史上偶尔以白银为通货的国家。早在明代，便有中国船只前往菲律宾一带贸易，回来的时候什么都不带，只装着一船白银，而在清代，墨西哥银矿开发，大量白银被殖民者运到欧洲，又被欧洲人以贸易的名义运到当时的新兴市场印度和中国。那时候，中国市场上流通的白银中，70%都依赖于进口。

在电视剧《那年花开月正圆》中，周莹初与吴聘相遇时，便骗了他五两碎银子。那时候，从外国流通进来的白银，往往是一块作为材料的银锭，它们先被刻印上记号以防伪造，然后再变成碎银在买卖交易中使用。

在增井经夫看来，清代中国是名副其实的白银帝国，“中国的白银经济历时长久，经历丰富，在白银几乎结束了它的世界经济使命的时候，至清代末期，清政府还在发行银币，并一直影响到袁世凯和孙文、蒋介石的政府。”

相较于之前的朝代，清代的货币市场流通中，白银的作用日渐重要，与当时铜矿的日趋枯竭也大有关系。据增井经夫的研究，当时中国已经开发的铜矿趋于枯竭，但是人们并没有兴趣寻找和开发新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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