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的魅力

有些东西失去了，是永远都无法找回的，但是，作为精神是可以的。张琳的小说《寻找金桂生》（《安徽文学》2016年第10期，后被多家报刊转载），似乎就是这种明证。他的这篇小说，是讲述田春苗寻找自己丈夫、金盼红寻找自己父亲的故事。小说另一层寓意，我以为是寻找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一种献身于革命事业、舍己为人的革命精神。当然，小说家张琳的讲述不仅于此，他的故事更为深远的话题是：寻找的魅力。我常常惊叹文学家的能耐，就一个词语来开展文学叙述，意味深长地讲述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我以为这是文学家高技巧的表现。

张琳是具备了这种本事的作家。他的《寻找金桂生》就“寻找”这个词语，来讲述田春苗寻找丈夫金桂生（黑牛）的故事。小说家的聪明，或者说高超之处就是借助了“寻找”，来展现金桂生一生的光荣史，这是一个革命者的形象：刚强，无私，勇敢，甘于献身，为人民服务。这一形象的形成，是由田春苗的回忆，詹梅、榆木头（俞伟兵）、田春苗养母（金桂生母亲）、郭耕、金新生遗孀、王坚、金文革、西奥多以及金乡愁等人的参与来叙事的。这一过程，既是回忆、怀念，又是弘扬革命精神的过程。田春苗至死都没有再见到自己的丈夫，但是作为一种精神的传承，在他们的儿女子孙当中得以发扬。小说结尾，有一处最令人感动的地方：金文革女儿金乡愁作为“桂花糖”主唱来华巡回演出，演唱方式是中国红色经典歌曲与西方说唱的有机结合。这是革命精神的一次远航和返航的结果。

“寻找”作为小说的关键词，作家做足了所有的编码。就田春苗来说，是寻夫。“丈夫”是一个家庭主梁骨，对田春苗来说，丈夫是她思念和生存的希望，虽然“黑牛”已经失联多年，但是在田春苗的心里，他一直活着。这是田春苗生活的希望和动力。就田春苗来说，这是她特殊的爱情，这是她终身难以遗忘的记忆：她曾是一个弃婴，由金桂生的母亲抚养她成人，养母的儿子金桂生对自己疼爱有加，养母默认了他们的爱情。田桂苗和金桂生的爱情是坚贞不渝的，尽管他们的爱情在革命战争中消损，但作为一种革命精神，革命爱情的精神——为革命事业献身的毫无畏惧，田春苗是理解金桂生的义无反顾的。这是一种神圣爱情。我想，作家寻找的也是这种至死不渝的坚贞。金盼红寻父，我以为是一个时代的话题：革命精神在当代延续的问题。商业化的今天，革命牺牲精神正在无声地消失，这在金盼红来说，是弥足珍贵的东西。她所要寻找的不仅仅是“生父”，而是革命精神的源发地。这似乎是一个具有理想意义的话题，在经济利益价值夹缝中，寻找一丝难能可贵的为革命事业、建设新社会献身的“傻子”精神的可能性。金盼红和母亲一样，似乎用尽了一生的精力在寻找父亲金桂生。无论是读书期间，还是参加工作后，都是沿着“父亲”的印迹一路寻找。这是忠诚一代的形象。金盼红儿女金文革，是革命家庭的第三代，这一代人开始叛逆父辈，在她看来，“过去的就过去了，走好未来的路，比什么都重要。”这是新生代的观念，生活比什么都重要，革命精神在她们这一代来说，已经太遥远了。她们这一代处于经济高速发展的阶段，现代化的商业观念与国际化思想已经深入体内，他们的思想容罐里容纳的是全球化的世界观。在文明冲突的碰撞中，将国际化潮流与国家传统革命精神融合，走出一条别具一格的新路。特别是金文革男朋友奥西多的出现，他说他愿意姓金，这是中国革命精神海外传播的效能的意义，这是“寻找”带出的文化传播功能。最后，海外华裔青少年演唱小组“桂花糖组合”（主唱为金文革女儿金乡愁）来华以“红色中国元素——桂花糖组合·中国西部巡回演唱会”巡演活动作为小说的结束，作家完成了革命精神“寻找”到“回馈”转变。这是小说家张琳的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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