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之优见匠心 繁琐之长定乾坤

古镇石牌，戏曲之乡。

徽剧从这里走出，黄梅从这里飘香。小镇上下，无处不见戏曲的元素。泰和祥戏剧盔帽店自然也在其中。产云秋，是店的主人。

“明末清初以来，石牌名伶辈出。所以，戏剧盔帽制作等戏剧行头业也同时盛起。”产云秋介绍道：“盔帽既属剧装之列，又是一门稀有的民间手工艺术。现在安徽，只有我一人在从事这个行业。”

从13岁学徒开始，产云秋做了50余年。“因戏曲所要表现人物的神型不同，戏剧盔帽的品种达到一百多种。戏剧盔帽制作工艺复杂而精湛且品种繁多，它的样式基本是沿袭明朝的服饰、官帽。因角色需要，上到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下到贩夫走卒、庶民百姓都有其特定的盔帽。”

家贫辍学进盔帽社

三庆班， “四大徽班”之一，进入北京之后，在程长庚的领导下进入鼎盛时期。当年，石牌的第一代戏剧盔帽制作人何希贤也是三庆班进京的成员。

“传到我已是第五代了。从1957年当学徒开始，我的一生都为盔帽着迷。”回忆往事，产云秋侃侃而谈。

原来，石牌的戏剧活动一直很活跃，几乎每个村庄都有个简易班社或小剧团，这就使戏剧盔帽制作的生意越发红火。“上世纪50年代，镇上的盔帽社有6个人。接踵而来的订单让每个人忙得不可开交。正因此，他们决定再招个人手，也把这个手工技艺传下去。”从小喜爱画画的产云秋，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因家境贫穷，产云秋辍学去了盔帽社，师从李长久。学徒的生涯并不是个轻松的差事。每天除了交待的活以外，还要照料前辈们的生活，事无巨细，一一办到。“师父教的很少，主要靠自己悟。那时，干完活，我就站在各位前辈身边，一边看他们操作，一边心里默记。等闲暇时，我就会细细琢磨去练习。”

春来秋往，加班到半夜成了家常便饭。但是，产云秋不叫苦和累，因为他真的是对此有着莫大的兴趣。

买材料也是产云秋的工作之一。早上天蒙蒙亮，他就要坐班车去安庆，然后从那坐轮船到上海。“那时候，交通极不发达。从外滩下船后，离苏州就不远了。盔帽制作的很多原材料，都在苏州一带。”

两年后，会画画、能识字的产云秋很快出师了。

学习成为一生的追求

少年时的辍学，成为产云秋一生的痛。为此，70岁的他，至今都在不停地学习。

在产云秋看来，每顶盔帽都有其特定含义，做法也不尽相同。做得好，就需要个人具备强大的美工美术功底和一定的戏剧知识、文化底蕴。“我热爱文学，喜欢历史，也学习哲学。这些，对我的技艺提升有很大的帮助。”直到现在，休息的时候，他的手里总少不了一本书。

产云秋介绍，戏剧盔帽不仅种类多，而且制作工艺复杂。一顶盔帽差不多得30道工序，最简单的也要十几道工序。从最开始的刻纸、粘贴、加网子、压制成型、淋粉、上漆、贴箔、点翠等等，每一道工序都很复杂，需要手眼配合及时：“比如这顶凤冠，要先用刀在铜版纸上刻样凑成形，然后经过铁丝编起来用胶粘在纸上，接着挤粉、串珠子和绒球，点翠……一般来说，4天的时间能完成。”

由于他的手工精湛，技艺非凡，每天的订单应接不暇，邻省的剧团都找到了石牌镇。

1982年，池州一个快要倒闭的厂找到产云秋，请他支招想法。应承之后，产云秋费尽心力，经过种种磨难，终于使它重生。让石牌的戏剧盔帽制作在池州落地开花的想法也让产云秋决定，让厂里开辟生产戏妆的项目。渐渐地，由于他的带动，各地的剧团纷纷找上门来。有一年的腊月，产云秋接到一个剧团的订单——大年初一唱戏用。这可急坏了厂里的工人们，时间非常紧迫。产云秋沉着冷静，把各个程序任务分发下去，他开始带头加班加点。冬天里的厂房，冷风嗖嗖，可产云秋却带领工人们连续8个晚上没睡觉，把剧团的任务在腊月二十九按时完成。“答应人家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传承技艺困难重重

因为爱钻研，产云秋还自学了雕塑、书法、篆刻、园林设计，古建装饰等门类，并带了很多徒弟。如今，他却有了新困惑: 现在能够从事盔帽制作的已是寥寥无几，整个安徽就他一人。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这门技艺能否传承下去让他感到很担忧。“身边的徒弟不少，可跟我学习盔帽制作的，只有一个。这个徒弟在杭州当过6年的兵，复员回来后在县里的糖酒公司工作，后下岗跟我学了这门手艺。目前能够独立开店。有时候，图样不会画，他还是会拿到我这来当面请教。”

技艺的传承，在产云秋的心里，还是个难解的结。因为制作盔帽工序繁多，而且要求制作者既要有历史知识，又要有绘画、镂剪等功底，完成一顶较为复杂的盔帽要花费近一周时间。“这要求个人要喜欢戏曲，懂生旦净丑，明白唱念做打，可现在的年轻人对戏曲大多不感兴趣，更不要说道具的制作了。”

徒弟跟了产云秋有15年的时间，仍然没有出师：“现在的年轻人说，宁肯去做包子馒头，一年下来就能买辆车。盔帽制作好难学，且产生经济效益慢。所以对我来说，现在传承是个很迫切的事。寻找与行当有缘的人，是我一直在做的事。”

让产云秋感到欣慰的是，随着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日益重视，戏曲演出市场日渐红火，其中的盔帽制作等也受到了重视。如今，这门民间手工技艺已经申报为安庆市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前正在积极申报安徽省非物质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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