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桥，那沟，那些亲人

★散文■草木

我，爱恋着自己的家乡。

时光过得飞快，一转眼离开家乡到县城工作已经有15个年头，虽然谈不上阔别，却也难得回去。偶尔回到家乡，睹物思人，就会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似有许多话想说。终于，在一个闲暇的时候，就借助文字这个交流的工具，与朋友们一起分享我这份复杂而愉悦的心情。

我的老家在小金新桥。新桥是一个乡的名字，习惯上有叫新桥沟，在新桥沟生长的人，又被叫着新桥娃，我便是这5000余新桥娃的一员。

新桥作为一个地方的名称有很多，在地图上标识的有如新桥村、新桥乡、新桥镇，也还有新桥社区（居委会）、新桥公司等等。我的家乡新桥乡隶属阿坝州小金县，位于县境西部。1952年置新桥乡；1958年改公社；1978年复乡。

地处青藏高原西南横断山区，新桥沟这个名字很好理解，就是一条山沟，名字叫做新桥，就叫新桥沟。沟很短，从沟口笔直进入大概10来公里的中嘴，被分为了两条沟，俨然一个“丫”字形状，到正沟尽头的山脚，全长不足30公里。在我的记忆里，这条沟不是藏语译音，沟内的大小地名、寨名，没有与之有“血缘亲情”，而这个词语的发音与藏语也毫不沾边，也不是这条沟新修了一座有名的桥梁而得名，因为这修桥的事儿到处都有，拆旧换新更是随处可见，屡见不鲜，所以说是在沟口或其它地方新修了一座桥就管这条沟叫做新桥沟，未免有点勉强。而在沟口的铁索桥还没有修建之前，新桥沟里沟外的人们出入，都要自县城美兴镇西边的三官桥过河，经菜园子，过水巴岩，再过进沟约500米的红岩子河坝的一座小桥。人们说这座小桥是几根木头连接河岸的岩石而成，每每到了雨季发大水，桥梁木都会被汹涌的洪水卷走，而这是走出这条沟必经的一座桥，所以，桥梁木被打了水漂只好再搭，年复一年，这桥始终是新的，为此，人们就索性管它叫新桥——新桥由此得名。民间这样的传说，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我的父母在世的时候也曾讲过，他们青年时代给集体背公粮进县城就走的这条道，这桥的确经常被水打掉而无法通行。搬起指头算来，也已经是80年前的传奇故事了。

再说后来，在政府的关心支持下，新桥沟口的小金川上修建起了一座铁索桥，沟内也修筑了可供马拉车和小四轮拖拉机通行的简易公路。记得孩童时代我家舅爷哄我说，进县城去，先要衔马屎（粪）才能过大桥，否则，走到桥中央就要掉下河喂鱼！现在想来，舅爷骗人的话有些滑稽可笑，但明白舅爷是哄着我玩的，这也是因为那吊桥的摆动幅度很大，警示过桥的人要注意安全才编出来的一则小故事吧？

时光流转到了上世纪70年代，索桥被可承载大卡车通行的水泥桥所替代，紧跟着沟内的道路也得到不断的改善。据说这座桥还是阿坝州乃至藏区第一座采取自由转体方式设计建造的水泥拱桥。修桥的时候，我已经在乡中心校读书，转体合拢的当日，学校专门组织我们全校师生前往观看，回到学校后，老师还要求我们写了观后感。于此，定论新桥乡的名称或许有了更有力的证据，但其与新桥这个称谓的历史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小金县有史以来，载入史册的三街（新街、营盘街……）十二沟（新桥、沙龙、美沃、崇德、抚边、沃日……）中，新桥沟就名列其中。此外，新中国成立后一次危及中国命运的大运动中，小金县达维、美兴、抚边和汗牛（一、二、三、四）区的21个乡镇（当时为人民公社），在“雪山下面一片红，万里长征一片新”的总体要求下，隶属美兴（二区）的新桥公社被叫着新桥乡，也纯属巧合了，就更不能诠释家乡名称的来历。在我看来，事实也好，传说也罢，留给后人的都是茶余饭后的故事，谁是谁非丝毫无深究的必要。

地大物薄，人口众多。这句话是对家乡乡情的高度概括。全乡面积126平方公里，面积在全县不算最大，资源却要算最匮乏。首先是森林覆盖率低（估计不足10%）。当然，这个数字只是一个大概，肯定不准确，但在我的记忆里，近20年来，全乡辖7个自然村的1000多农户，有60%还多的木材（包括柴火）全部依赖进口，这一个不争的事实足以成为其森林资源极度匮乏的有力证据。困难固然存在，现实也无法逃避。在困难面前不低头，勇敢挑起生活的重担，试图改变人生命运，就成为家乡父老的传统美德。“新桥人勤快，心灵手巧，出工出力，木工、石匠特别多。”、“新桥人讲究吃穿，一日三餐弄得有盐有味——巴适！”……“新桥人讲卫生，屋子收拾得干净！”“新桥人……”人们给予新桥娃诸多的褒奖。当然，在解放初期，生活极度紧张甚至已经无法填饱肚皮的饥荒年代，极少数新桥娃或出门逃生，乞讨者有之；或私刻公章，打集体粮库粮食歪主意者有之；也有人偷鸡摸狗，扮演了梁上君子之不光彩的角色，以至于很长一个人时期内，让十里八乡的人们都对新桥娃有看法，且有戒备之心，投之以鄙视的目光。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随着时光的流失，苦难已经过去，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没有人愿意再揭那些苦涩的伤痛！也正是因为那些艰难困苦的环境条件，蓄积了新桥娃不怕吃苦，向困难挑战的精神财富。穷则思变，他们不苦等苦盼，不甘心在艰难困苦中苦熬，在党和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全乡各族群众发奋努力，抓好农业生产，顺利跨越温饱线，将发展养殖业及特色产业，作为增收致富的有效途径。他们把国家的惠民政策用好用活，所有村组实现了水、电、路全覆盖、全顺畅、全惠及。继续坚持做好劳务输出工作，农忙之后，凡是能出门挣钱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挣钱，以确保经济的稳定、持续增长。尤其是老乡们走出山沟之后，摈弃前辈的不良习性，清清白白为人，堂堂正正做事，靠党和政府的一系列惠民政策，凭自身艰苦朴素、勤奋拼搏的实力，以崭新的面貌博得了外界的友善，挽回了曾经失落的颜面，一步一步迈向致富奔小康的康庄大道。

当然，对外形象的改变之一，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新桥人十分注重对孩子教育的投入，“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这个理念在绝大多数家长的心里扎下了根，由此，重视、支持教育在新桥蔚然成风。骄傲地说，上世纪九十年代，全县各行各业都有我家乡的兄弟姐妹，而中层干部就有不少人的家乡是新桥，每年毕业于大专院校的学生也比比皆是——可谓后继有人。

是啊！家乡，她是自己小时候生长的地方。无论是土生土长的家乡人，还是生活在当地的外乡人，或者是旅居在海外的华人，谁不对自己的家乡有份难舍的情怀。家乡是生命的摇篮，记载着自己的人生轨迹，想起自己的家乡，就会想起家乡的亲人，想起带给自己快乐的童年和充满激情的青春，除了她固有的可爱以外，家乡已经被注入了情感内涵，这种情愫已经融进了我的生命。

树高千尺，落叶归根，故乡之思，永远都是游子的至诚抒怀。每个人都爱自己的家乡，喜爱理由何止一百条。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在我看来，家乡是心灵的依靠、感情的寄托；家乡是缕阳光，冷寂时可以寻得温暖；家乡是个港湾，孤单时可以停泊靠岸。几段清淡的文字，不是千古动人的诗章，却是自己对家乡的那份浓烈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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