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久弥新的长征精神

罗 铮

前段时间，我的几个朋友踏上了重走长征路的行程。这一举动并不鲜见，却引发了我的又一次思考：为什么数十年来，不断有各个国家、各色皮肤、各种年龄的人出现在这条漫漫长路上？为什么在经济社会发展如此迅猛的当下，依然有无数的热血人士，矢志不渝地克服劳顿和疲乏，穿梭于群山密林、万千沟壑之中？在一个寂静的深夜，王树增的《长征》给了我清晰的答案。

十五个省份，囊括五座位于世界屋脊之上且终年积雪的高山在内的二十多座巨大山脉，三十多条包含世界上最汹涌最湍急的峡谷大江在内的雄浑河湖，几乎与法国面积相等的人迹罕至的广袤湿地……如果没有坚韧的意志和严明的纪律，无论哪一段天险，都可能给这支队伍以灭顶之灾。不仅如此，还有四百场战斗，平均每三天就要发生一场激烈大战，每天急行军五十公里以上，平均每三百米就有一名红军战士牺牲。无数艰难困苦，最终凝聚在二万五千里这个终极数字上。

这是一个个惊人的数字。更为惊人的，是隐藏在它们背后的那些鲜活可爱的生命，和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个个感人至深的传奇。这些生命和传奇的数量是庞大的，也正因为庞大，他们才难得以群体的方式一同出镜。而《长征》做到了。作者在数度重走长征路、耗费六年光阴收集整理资料的基础上，用洋洋洒洒七十五万字，把中国工农红军三大主力的长征作为一个整体有血有肉地丰满呈现。截至2020年7月，这本著作累计印刷八十六次，印数达两百五十多万册。

《长征》没有采取相对容易把握的编年体，而是充满了文学的灵动与活泼。“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刚刚开始的时候，飘荡在中国东南一角的绚丽的快乐之梦，曾经使那片狭窄的山川宛若天堂”“谷底中岩石上火光四射，坡上的枯草被飓风般呼啸的子弹引燃，熊熊大火映红了甘溪上空”“茂密的野草迎风而立，令山岭间萦绕着无边无际的低吟”……类似的语句在文本中比比皆是，把尘封已久的场景描摹得栩栩如生。更重要的是，除了历史进程本身，书中常常凸显一个个“人”的心理活动，像“如果太阳能够出来，找到些干柴烧些热水把肿胀的脚泡一泡，幸运的话再找些苞谷山芋什么的塞到嘴里，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让历史洪流中易被忽略的个体的喜怒哀乐得到十足彰显。这些个体中，既有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伟人，也有被称为“红菩萨”的红军小卫生员、会讲故事会唱歌的红军小宣传员，正如书中所言，“踏上征程的每一个红军都将成为一部前所未有的英雄史诗的主人公，不管他是新入伍的战士还是拥有军事指挥权的领导者”。

深夜，甘溪、湘江、娄山关、赤水、夹金山、松潘草地、哈达铺、山城堡，这些地名和它们串接起来的密如蛛网的游动路线时常在脑海中盘桓。作为长期置于案头的经典，我已记不清是第几次翻开《长征》。我只知道，每一次翻开它，必定会有新的认知、新的感悟。长征已经过去八十多年了，但长征书写的史诗始终不曾远去，它所铸就的长征精神更是历久弥新，激励着我们以史为鉴、开创未来，朝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奋勇前进。

（摘自《江西日报》2021年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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