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藏族山歌：川西藏族艺术中的一朵奇葩

■王望

唱山歌来，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叻，不怕险滩湾又多，湾又多叻……在孩提的记忆中，最先知道“山歌”一说，应该就是电影《刘三姐》的这段插曲。那时候，姐姐在唱，妈妈在唱，连老是喜欢板着脸说话的父亲，偶尔也会哼上几句——山歌好比春江水叻，不怕险滩湾又多……受《刘三姐》影响，唱《唱山歌》的何止是我家，又何止是我村？后来渐渐知道，刘三姐”是壮族民间传说中的歌仙，她用歌声与财主作斗争，用歌声唱出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心声。20世纪60年代，最初以歌舞剧的形式出现，后来改编成电影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到今天《刘三姐》不仅成为我国民间音乐的宝贵财富，而且已经走向了世界，成为世界了解中国民族音乐文化的一个窗口。

一段似乎文不对题的叙述，揭开了笔者这篇“外行人”说“内行事”的小文。除了《唱山歌》提到山歌，大家很容易想到陕北的《信天游》，想到《山曲》，想到《花儿》……但不知何时，在熙熙攘攘的“山歌”家族中，多了一个新的成员，而且这个新成员，逐渐从川西的雪之上、云之巅飘过来，特别是在阿坝州文广新局、非遗中心的努力下，成功列入国家级非遗项目之后，逐渐获得更多人了了解和喜爱。笔者从相关资料中了解到，山歌是民歌的基本体裁之一。主要集中分布在高原、内地、山乡、渔村及少数民族地区。流传极广，蕴藏极丰富。山歌是中国民歌的基本体裁之一。泛指流传于高原、山区、丘陵地区，人们在行路、砍柴、放牧、割草或民间歌会上为了自娱自乐而唱的节奏自由、旋律悠长的民歌。近些年有音乐家和学者认为，草原上牧民传唱的牧歌、赞歌、宴歌，江河湖海上渔民唱的渔歌、船歌，南方一些地方婚仪上唱的"哭嫁歌"，也都应归属于山歌。

那么，说是川西藏族山歌是“山歌”家族的新成员，应该是一点也不准确。对于有“能说话就会唱歌、能走路就会跳舞”之称的藏族人民来说，已经没有办法考证，这全民喜欢歌舞的事实，是从何时开始的，根由何在？只知道，凡逢年过节、娶亲、盖房等喜庆之日及农牧业劳动中，常伴有形式多样、情调别致、内容丰富的民间音乐艺术。川西藏族山歌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劳动歌曲，包括山歌、牧歌，内容是赞美山川、河流和歌颂生产劳动的，一种是生活歌曲，主要是表达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歌唱对人、对事、对生活的爱憎之感。与壮丽的黄河、辽阔的大草原相媲美，相和谐的是阿坝草原川西藏族山歌，那嘹亮的歌声仿佛令人置身于广袤的大自然当中，开阔了心胸，净化了灵魂。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经过熔注、加工、创新，逐步形成了其独特的民间艺术，成为。

川西藏族山歌流传于高原、山区、丘陵地区，有着各不相同的地方韵味特点，川西藏族山歌旋律多样，唱法根据展示场合而各不相同。从体裁特征而言，有劳动山歌、叙事山歌、赞歌、情歌、礼仪山歌等。从表现方法上，川西藏族山歌大量采用比兴手法，也有部份夸张、重叠、谐音等手法。语言丰富，多用双关语，语句接近口语即编即唱，通俗易懂。有的则多用谚语、歇后语表达深层次含意。某些特殊场合，如：婚庆、过年、隆重聚会时，有的山歌配有舞蹈动作和简单乐器，适合集体娱乐。在演唱过程中根据所表达的意思不同，有独自一人赞颂事物，抒发情感的，有三五结伴吆喝劳作的，有二人互吐真情表达爱意的情歌，有二三十人成群恭贺喜庆时唱的，也有四五十人至上百人集体舞蹈对唱的。历史上藏族先辈们每当有喜庆聚会时最受欢迎也是唯一的娱乐就是对山歌。有男女对对的，有家族间对对的，组与组之间对对的，有村与村之间对对的。那时候，各路山歌高手都使出浑身解数为自己的同伴争得荣誉。在特定的上，山歌势力的强弱直接代表该集体的文化素质修养程度，因此大家都非常看重对山歌的结果。有时，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为了分出胜负大家对得通宵达旦，据老人们讲，古时候非常看重对山歌获胜的荣誉，不分胜负绝不摆休，最多时，全村男女放下手中的农活三天三夜对山歌，也有为了对山歌而发生的争执甚至冲突。可想而知山歌在藏族人们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它是最能表现藏族人民最真实、最深切思想情感的文化活动形式。

川西藏族山歌由于地理环境生产方式，生活习俗和方言语音的差异，分为草地藏族山歌、嘉绒藏族山歌和白马藏族山歌。草地藏族山歌主要分布在阿坝州西北部的阿坝县、若尔盖县、红原县、壤塘县、松潘县部份地区，说安多方言。千百年来，阿坝州安多藏族过着游牧生活，他们逐水草而居，牧放着牛羊马匹，他们以户为单位，以牛牦帐蓬为住所。由于草场的限制，他们不是群体生活，而是零星分散。一个草坝一条山沟，一户或几户人牧放着各自的畜群，夏天分散，冬天集中。草原辽阔，生活枯燥乏味，单独放牧，无以自娱，只有放开喉咙吆吼几句，以抒发内心的感情，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愿望。于是草地山歌也就成了安多牧民最亲密的伴侣。在山歌里，人们倾注了他们的感情、忧愁、悲苦以及欢乐。它是打开牧民心扉的钥匙。随着历史的发展，山歌越来越丰富，人们将旋律优美的曲调保存下来，广为传唱。可见草地山歌的地方色彩也是相当浓厚的。如“可爱的布谷鸟”这首歌流传于整个安多草原，但是曲调却不一样，只是歌词相同而已。草地山歌音域宽广，热情奔放，节奏自由，音高低起伏大，有的山歌从低音一口气可唱到高音，上下十多度，犹如江河奔涌，一泻千里，无不使人感受到草原的辽阔和牧民粗犷豪放的性格。嘉绒藏族以农为主，兼营牧业。这里村寨密布、梯田层层、高山峡谷特有的地理环境，形成了与草原截然相反的文化形态。由于人们居住集中，其娱乐方式自然成了群体性。群体而歌，群体而舞，这种形式便是今人称之谓的嘉绒锅庄。远古时期，人们要靠群体的力量才能生存，因而血缘，姻亲构成了社会的基层单位，人们共同狩猎、采摘、共同分食，每遇丰盛的猎物，果实时，人们围着篝火或烧有陶锅、陶罐的锅庄（三块石头顶一口锅）起舞欢唱，这种形式便称为锅庄，因为在藏族民间称野炊时用来支撑锅的三块石头为锅庄石，因而围着它跳的圆圈舞被称为跳锅庄，跳锅庄时唱的歌曲，叫锅庄曲，因而嘉绒藏族的歌曲主要是锅庄曲。九寨沟县东南部藏族，人称“白马藏族”。白马山歌有“鲁”（对歌）“火圈歌”、“敬酒”“欢庆歌”、“火圈舞歌”、“助兴歌”、“赞歌”等。其中“敬酒歌”又叫“朝思”、“朝达”它的曲词就有好几十首，有儿子向老人敬酒歌，孙子辈向老人敬酒歌，女婿向丈人敬酒歌，老人向小辈还酒歌，由此足见白马藏族是一个礼仪民族。另外“火圈歌”也有好几种。白马藏族山歌无论从曲式结构，旋律走向，节拍形态都与南坪小调有着天壤之别。白马藏族山歌也有较自由的上下乐句构成的曲调，这类曲调都属酒歌类，白马藏族山歌中酒歌占了一大半，因而许多曲子都是以酒歌命名的，可谓是一个“有酒必有歌、有歌必有舞”的民族。

川西藏族山歌的特点是音调悠长，音域宽广，节奏自由，善于比喻。要么其势象雄鹰展翅冲上云霄，要么其韵象鸟语衔着花香。其中，善于比喻是因为山歌来自民众，人们通过日常的生活和劳动，接触了诸事物，认清了它们的本质特征；在表达自己思想时，往往就联系起自己所熟悉的具体事物，用外事物来表达内在的思想感情。常用的喻体，有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日月星辰、山川河湖、风雨雷电，以至神佛鬼怪、历史人物等，在川西藏族山歌中，还经常接触到哈洛花、鹫鹰、杜鹃、巴桑星、皎月、甘露等，这些都是与生活的条件和环境有关。由于采用了生动有力的比喻，使山歌比其它民间文学作品更显得引人、易记、流传广泛。

如果说是桂林山水滋养了《唱山歌》的声与形，不如说是《唱山歌》赋予了桂林山水的灵与韵；如果说是黄土高坡培育了《信天游》的气与势，不如说是《信天游》照明了黄土高坡的冷与暖——一个地区，一个民族，抑或是一个国家，文化往往总会脱颖而出，成为最令耀眼、最令人深往的地标之一。那么，作为养育出川西藏族山歌的川西藏族地区，众多夺目的自然馈赠，如果能够进一步重视和丰满文化的羽翼，发展的步子应该是可以迈得更快。

我们相信，我们期待！

(注：图片除非非遗中心提供外，均由罗绍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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