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远山，那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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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冬福

清晨，站在村口的皂角树下，凝望西边天际那逶迤的远山，是我回故乡的最大趣事，以至于我回到城里，那远山的风景都还时时入我梦境。

故乡在川西平原的西北边缘。村口，两弯状似牛角的浅丘缓缓地伸向西头，因而，村民们称故乡为“牛角湾”，那棵浓荫如盖的皂角树就端端地长在村口这“牛头”上。树下，是村民们闲暇聚会和夏日纳凉的好去处，也是朝霞满天的清晨观赏西边远山风景的绝佳位置。远山状似驼峰，形如走蛇，平日里，是不会显形露面的，只有在春末夏初雨后初霁的早晨，当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天际蹦出来的那一刹那，远山的风景才一下子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经过夜雨洗涤后的川西平原，空气异常透明净洁，天空也像明镜一样光鲜澄澈。然而，这天地间就像鬼斧神工一般，一切来得都是那么的突兀和壮观。东方天际先是一派绯红，继而，一轮红日在布谷鸟的声声啼唤中冉冉升起。这时，你千万不要被东方的景致所迷惑，你得转过身来，西边天际先前还是空蒙的山影在朝阳的照射下，像一块灰色的画布突然间被大自然这位画家涂上了五彩斑斓的色料。不到片刻功夫，平日里羞答答地隐藏在云雾后面的远山大胆地挺立在眼前。看得出，在这初夏时节，远山的山顶还铺着厚厚的积雪，那一道道冰川在朝阳下放出耀眼的红光，光晕中的雪峰显得冰清如腻，冷艳迷人。渐渐地，隐隐约约有一缕云雾在雪峰间游弋，起伏的山峦变得鲜活灵动起来，远山风景不再宁静，云在山中走，山在云中游，分不清到底谁是静止的，谁是运动的，于是，“山舞银蛇”的景象旋即呈现在你的眼前。

光芒万丈的雪峰下面是片片茂密的森林。远远望去，森林呈灰褐色，就像画家在宣纸上涂抹的水墨，与它头顶的雪峰形成鲜明的对比。然而水墨般的森林也不是静止的，它在朝阳中酣畅淋漓地沐浴，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蓬勃的生机，树在高处，人在低处，此刻你可以感觉到那经过夜雨沁润后的枝干在阳光中“啪啪”地疯长。随着太阳冉冉升起，雪峰间的绯红开始渐渐地往下游弋，水墨般的图画上似乎隐隐地跳动着露珠反射太阳的光点。凝望远山，半山腰似乎还有人家居住哩！你看，房舍、竹林、柴垛在绚丽的朝阳下都那么的清晰和明朗。此刻，正该是山民们吃早饭的时候了，怪不得那竹林间仿佛有炊烟升起。这时，我忽然想起唐朝诗人杜牧“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的诗句。

那远山、那风景总是那么令你怦然心动；这朝阳、这村庄总是如此令人魂牵梦绕！也许你会问，那远山、那风景到底是山野间的海市蜃楼还是天地间的奇幻梦境？其实，它一点也不虚幻，它真真切切地屹立在阿坝州境内。

终于有一天，我背起行囊，以一个旅者的身份去膜拜远山、亲近风景。原来，那远山名为“九顶山”，那雪峰名为“狮子王峰”，海拔4969米，终年积雪不化，冰峰林立。如此零距离地亲近远山，远山分外妖娆。山上山下，飞瀑流泉；山里山外，浓荫滴翠。这雄踞龙门山脉主峰的巍巍九顶山被古蜀人称为“神山”，从峡谷中奔流而出的岷江，千百年来滋润着川西坝子里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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