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羌寨探古韵

编者按：

滔滔岷江，滚滚南流；江边高山，羌笛悠悠。盛夏季节，记者循寻羌笛古音，翻山越岭踏访传统羌寨，那些在高山之巅仍旧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碉楼，以及静谧安宁的小村令人流连忘返。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让我们一同走进茂县小河坝村鹰嘴河组，在一草一木中倾听自然的呼唤，在一石一沙间体味千年的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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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坝村鹰嘴河组

茂县黑虎乡小河坝村鹰嘴河组又被称为“黑虎寨”，位于茂县西北的群山之中，离213国道10公里，距茂县县城30公里。村落占地400亩，村域面积4平方公里。由38户羌族民居组成，共计134人，种植特色水果、蔬菜、花椒和玉米是村民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鹰嘴河组地貌以高山峡谷为主，境内地质构造复杂，地处茂汶地震断裂带，是全国地震活跃地区之一。乡内地势西高东低，西边高山上的冰雪融化后汇成河流向东而下。自然植被较好，与茂县整体的植被状况相区别，由茂县进入黑虎乡让人产生“仿佛来到世外桃源”的感触。

村民们居住在木石结构的羌族传统建筑中，村寨历史较古老。据说，该寨古称“黑猫寨”，自汉代仅是一支小部落，“依山居止，垒石为室”，以狩猎为生。明代建寨，因当时经常发生冲突和战争，故将村寨修建在险要的山脊上，并修建碉楼以御敌。

“这雨已经下了好几天，祖先坟前的草也许又深了。”茂县黑虎乡小河村鹰嘴河组村民杨永德好几天都坐在屋檐下的石凳上担忧。天放晴了，当最后一滴雨水从瓦当上落下时，老杨轻轻地在石凳上将烟杆里剩下的兰花烟灰抖落，起身前往不远处的“黑虎将军墓”。

连日的暴雨并没有让“黑虎将军墓”有丝毫的损坏，这让老杨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过墓旁的杂草已经长得很深，遮住了墓碑。老杨轻手轻脚地将这些杂草连根拔起，重新点燃坟前的一盏油灯。

小河坝村鹰嘴河组通常被称为“黑虎羌寨”，名字取自一位当地英雄的名号。话说清朝时期，经常有官军掠山夺寨，抢劫羌民，这时候出了一位足智多谋、智勇双全的英雄——“杨四将军”，他是当时唯一能领导羌人英勇抗敌的英雄，深受羌民的爱戴和尊崇。有传说他头戴黑色虎头帕，也有传说他是天上“黑虎星”下凡，所以当地人都称他为“黑虎将军”，“黑虎羌寨”因此得名。

传说是否属实我们不得而知，但黑虎将军确有其人。“我是黑虎将军的后人，这在家谱上是可以查到的。”身上流淌着黑虎将军的血液，是杨永德此生最为自豪的一件事。

黑虎将军遗体当年已被火化，那座墓实则是他的衣冠冢。不过老杨并不在意里面到底是祖先的遗体还是衣冠，因为在他看来那座坟寄宿着祖先灵魂，所以照看坟墓是子孙后代应该做的一份工作。

黑虎将军在一次战斗中不幸中了敌人的暗箭，壮烈牺牲。寨子里的人们为了悼念黑虎将军，全寨包白帕，穿白衣、白鞋为他戴孝悼念，并在英雄的遗体前承诺“戴孝万年”。

“白首万年一方君。”时光荏苒，承诺不变，至今当地妇女还为他们祖先几百年前许下的一个承诺而日复一日地戴着重孝，妇女人人头上戴着“白孝”，被称为“万年孝”。“这已经成为我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习俗，我们将永远传承下去。”杨永德说，嫁到外地或者在上班、打工，可以不戴“万年孝”，但只要踏上黑虎的土地，所有人都会自觉地戴上“万年孝”，这不仅是一份承诺，更是一份感恩的心。

如今，“万年孝”已经成为这一带妇女区别与其他地区羌族妇女的一种特殊装饰，是该地区最显著的文化符号。而能与“万年孝”共同作为黑虎文化符号的，则是羌寨里矗立千百年的碉楼。

碉楼营造技艺分布流传羌族地区，民居大多以“众皆依山居止”、“垒石为室”，其住房就地取材，以块石砌成，谓之“碉楼”，兼有居住和防御之功能，所以又称之为“战碉”。碉楼建造时以土石为原料，不用绘图、吊线，全凭传统世代相传的技艺和经验，碉楼层次不一，结构严密，不仅坚固、耐久、实用，而且冬暖夏凉，从平面上看多呈四角、六角、八角，甚至多达十二角。

然而随着时间的变迁，许多羌寨的碉楼已损毁，房屋建设也脱离了传统的布局和风格。像黑虎羌寨一样至今仍保存着大量的碉楼和传统民居的羌寨已然不多。

村民吴庆平家有一座八角的家碉。之所谓家碉，是因为这座八角碉是他们家自己所建，并且与其房屋连在一起，成为房屋的一部分。“碉楼墙体都很厚，不但外墙厚，房间之间的隔墙也很厚，砌墙所选用的石头，必须是又薄又宽的块石。”吴庆平回忆起村里老人告诉他的建碉故事：修碉楼所用的大石头都是人工一块一块背上去的，每背一块石头，主人家便会奖励帮工一块“墩子肉”（一大块肥猪肉，一两左右）。一座碉楼的修建不仅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耗费时间，一座碉楼的修建往往需要倾注几代人的心血。

据说，历史上小河坝村鹰嘴河组的碉楼数量最多时达200余座，但许多碉楼没有熬得过千百年的时间考验，自然风化和人为因素让许多碉楼在历史长河中坍塌。2008年，小河坝村鹰嘴河组的古碉楼还剩下20座。令人遗憾的是，“5·12”汶川特大地震让12座碉楼受损严重，无法修复。剩下的8座受损较轻的碉楼，则在灾后重建时得到了修复。

祖先的“遗产”被不可抗拒的自然因素损毁，让村民们心疼，所有人对仅存的“财富”倍加珍惜，自发地对碉楼进行保护。

吴庆平家的八角家碉是保存最为完好的碉楼之一，他却丝毫没有放松对碉楼的维护。碉楼不怕外部的侵蚀，就怕内部受潮而损毁，这几年的雨水比从前明显增多，吴庆平便把很大的石板背到碉楼顶上盖住，防止雨水落进碉楼；碉楼需要经常的烟熏来获得防潮防蛀，所以吴庆平把厨房修建地与碉楼相通相连，并依旧使用原始的火塘生火煮饭，以获得更多的柴烟……

头戴“万年孝”，家住古碉楼。千百年来的文

化习俗未变，生活和劳作的方式却早已改变——不再种植玉米、胡豆，改种蔬菜和特色水果。经济收入高了，小河坝村鹰嘴河组人们的观念也在转变，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更愿意离开村寨，去外面打工赚钱。“年轻人都走了，以后我们的文化还是否能传承下去？对祖先‘万年孝\’的承诺还能否坚守？”杨永德对此表现出了一丝担忧。

不过，如今旅游业的发展却让杨永德和吴庆平这样坚守在村寨的人们看到了新希望。他们认为小河坝村鹰嘴河组有着丰富的旅游资源，如果得到更好地打造和统一地管理，会有很大

的潜力来发展旅游。如今，小河坝村鹰嘴河组的悬崖栈道和高空索道已经修建完毕，硬件设施也在不断地跟进。杨永德和吴庆平或许并不在意旅游所能带来的收入，他们只是希望旅游发展能让年轻人都能回到村子里创业、就业，只有这样，黑虎羌寨那些宝贵的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才能真正的传承下去。

为村落保护和文化传承奠定坚实基础

——访茂县城乡规划建设与住房保障局局长唐志伟

记者：请介绍一下目前小河坝村鹰嘴河组传统村落保护工作进展情况。

唐志伟：茂县黑虎乡小河坝村鹰嘴河组列入中国第一批传统村落名录。2013年完成《茂县黑虎乡小河坝村传统村落保护发展规划》的编制；2015年完成茂县黑虎乡小河坝村鹰嘴河组传统村落保护和发展项目一期工程总投资150万元。建设规模及内容为：对已建停车场至黑虎羌寨段道路进行混凝土路面硬化，道路长约500米，对全路段新设排水沟；对基础设施进行完善。其中：修复波形护栏700米、停车坪硬化1200平方米、寨内道路梳理600米(约800平方米)、垃圾收集设施。2016年，黑虎乡人民政府会同环林局实施了小河坝村鹰嘴河组传统村落保护和发展项目二期工程，总投资150万元，计划于年底完成全部投资。

记者：目前实施的这些项目落地后，能为小河坝村鹰嘴河组传统村落保护带来怎样的效果？

唐志伟：以往该村垃圾乱堆乱放现象很严重，影响了村容村貌，通过建设垃圾收集设施很好地解决了垃圾堆放的问题。通过村道建设和基础设施的完善解决了当地老百姓出行和运送农产品的问

题，能有效扼制原住居民外迁。现在通行方便的小河坝村还吸引来越来越多的游客。通过传统村落项目的实施，不仅提升了该村的人居环境，还增加了当地农民的收入，为传统村落的保护和传统文化的传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记者：就进一步推进小河坝村鹰嘴河组传统村落保护工作，茂县有怎样的计划？

唐志伟：一是要因地制宜进一步加强基础设施的完善，适度开发和发展当地独有特色的羌文化旅游和农村旅游。通过发展旅游提高原住民的收入，改善当地居民的生产生活条件，从而使得传统村落留得住人，更有利于文化的传承和传统村落的保护。二是依据现行有关法规结合我县实际，完善传统村落保护、管理有关制度，落实具体保护措施，使传统村落保护有章可循。

图/文何清海记者华文军周旺波杨刚杨骁美编孟波 肖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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