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坪一段关于羌寨随想

理县宣传部提供

■蓝措张紫宣

正值夏季，桃坪羌寨尔玛人家的院子，花木繁盛。清风徐来，围坐在树下的石桌子旁喝茶聊天感觉好不惬意。

早过了甜樱桃的成熟季节，搭成了绿色廊道的葡萄架上长满了青绿的葡萄，在这个不足五百平米的院子里，树种多达十余种，一棵棵随意生长着，浓密的树下摆放着石桌子和石凳子。

石榴、李子、苹果、桃子、枇杷、核桃长出的青涩小果缀满了枝头。树下、廊道旁、阳台上，随处都开着花，羌寨就这样展现在我的眼前。

桃坪羌寨，历时数百年的“生长”而逐步形成。背靠着岩石风化裸露的童山，石碉与石头房子林立在老羌寨和新羌寨之间。

已经很多次去桃坪羌寨了，然而，每一次登上陈家碉房合一的重点保护民居，每一次穿行在小巷、每一次抚摸杨家大院后墙慢慢隆起的“脊背”的时候，总有一种感动涌流心间。

每每穿行其间，总会赞叹大自然的造化，一条条深切的河谷，高山绵延，溪河纵横，先辈们就地取材，依山就势，垒石为室，从高山深处到半山腰，再到河谷。这些历经数百年岁月积淀而成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石头部落，或任意地散落、零星的分布、或慢慢聚合汇集，最终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站在羌寨楼顶，环顾四周，对岸山势稍缓，山脚是一片片依山就势的果树林，一条水泥路蜿蜒而上，串起佳山的一幢幢农房和一片又一片的果树林，让这个昔日的“粮食窝窝”在沉寂了时日之后，又通过近十年的发展实现了又一次的逆转。如今，已成为理县高半山出名的水果之乡，甜樱桃、李子、糖心苹果，都是当地一叫一个响的品牌。

从桃坪往佳山对望，只见那贫瘠的山坡上零星绿色，看不见藏在山凹里的房屋与果树园。只有两坡之间水流成的沟里，长着一溜溜高大的树。

每一次陪朋友逛桃坪羌寨，总会向他们简要地介绍一下对面的佳山，从新石器时代的石棺葬遗址谈到红军长征过理县的历史。

地震后，佳山村小西山组的老百姓搬到了山腰建了新房子，如今，在原本位于寨子中间的龙升云老人家的房子算得上是有人居的寨子最高的地方了。由于是受保护的革命历史遗存，老房子被保留了下来，被保留下来的还有毗连在一起的另外几个老房子，尽管已是断壁残垣，但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我们还能清晰地看到寨子原来的样子。

这儿已无法看到像桃坪羌寨一样的过街楼和巷子，但片石和黄泥垒砌的石墙，公用墙的存在，墙面高处十字样的孔，无论是从建筑程式到房内的陈设、还是从房间的自由布局到墙面的随性曲直，不难看出它与对面山脚下的桃坪寨子是一脉相承的。

前些日子，我终于有机会第一次去了桃坪羌寨后山——大包山下的增头村，近年来，该村因保护较好而逐渐被外界所了解。

到寨子的路陡窄，且那几日阴雨不断，考虑到安全问题，我们把随行前往的大巴车换成了两辆考斯特。

上坡的路有些陡，村民们正在清理路上的落石与垮塌的堆积物。待车绕过弯道，盘旋至山腰时，从远处便看到左前方的寨子下面的一块空地上有两个着羌装的老百姓。下了车才见到是一群，准确说有二十个左右，着一色羌装，带着唢呐，恰恰、锣鼓和羊皮鼓的男子。

待游客到来，他们在寨前吹起唢呐，敲起羊皮鼓，给客人挂起羌红，寒暄后，我们一路走走停停，坐着车到了上寨。

前一夜的雨让一直笼罩在雾中的寨子时隐时现。与之前的陡直不同，这儿的坡度明显降了下来，缓坡上的果树林、庄稼地，湿漉漉的绿成一片，衬着在半山腰那一片石头房子，置身于这样的田园山寨恍如仙境一般。

下寨近二十栋石头房子紧紧地连接成一片，又是石头与黄泥垒砌的依山势而建的城堡式的建筑群落，墙体上能看出有修葺过的规整的痕迹，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它呈现给我们的壮观与美丽。

越往上走越兴奋。

寨子分布在山腰上，绵延六，七公里，顺路而上大致可分三个部分，中寨房子稀稀落落，即便在一处，也基本是独立的。车行至路尽头，才是上寨的开始。

看着呈现在眼前的一栋栋石头房子时，大家兴奋不已，都忙着拍照。热情的村民走在前面，一路走一路唱，寨子立刻活泛了起来。

老支书一路都在介绍村里的情况，到了一棵三人合抱那么粗壮的白杨树旁，我们作了短暂的歇息。树长在下坎，再往右一百米的样子就是深切的山谷，浓雾从沟谷升腾上来，为早晨的增头平添了一种的神秘的气氛。

短暂的歇息后，我们又向上寨子进发。一路走，一路问一路不断地赞叹，又是一个石头部落，这些房子相互连通，相连的是墙体，相通的是小径、台阶，这些石头房子分布在这个自然的坡地上，大大小小的，残缺不全，只有几栋表面上看起来完好。

走在我们前面的年长者中最大的至少也年过七旬了，我们一路走一路听他们讲着他们和它们的故事……

这个生他们养他们的寨子——这块曾经带给他们欢乐又让他们辛苦的寨子，更多时候就这样沉寂在大山的深处。

他们或三五成群的在吹唢呐敲恰恰，或独自在残垣断壁前凝神驻足，或在歇息之间愉快的交谈，和着雾霭朦胧的老屋的残破与满眼翠绿的自然的蓬勃，寨子灵动了起来。

过了一面高高耸立在眼前有7、8米高的呈三角形上尖下大的残墙，拐过一幢像碉一样厚实健壮的房子，我们来到一个绿草如茵的坝子上，再往上不远处是茂密的树林，左下方有一个垮塌得差不多的老房子，残破的院墙外长着一棵老去的苹果树。

草坪的右边又是一片老房子，残墙破壁上有的梁孔密布，有的如同山峰，形态各异……像人在岁月的磨砺中自然地老去，这些不同的残缺上镌刻着时光在自然与人类之间发生着的生生不息的故事。

没看到碉，也没见有鱼脊样的墙体，实在是太匆忙了，我一个毫无鉴别能力的人，又怎能判断出这个处于高山深处的增头与山下的桃坪羌寨谁更年长或者谁是兄谁是弟呢？

环视那一片断壁残垣，我想，一定会再来增头，来探寻属于它更多的故事。

村民在草片上又情不自禁的合着鼓点的节奏，开始吹唢呐，击恰恰，敲羊皮鼓，我静静地站在一旁，享受着那一刻他们与寨子天人合一的美丽。

此刻，置身增头这个云端深处的寨子，对面的佳山一直浓雾弥漫，深沟外山脚下的桃坪羌寨似乎也不复存在了。

无论看得见与看不见，无论是靠近还是远离，其实它们从一出生就一直默默地彼此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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