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理县新年

■阿穆初肖笛吴冰凌

“微微朝雨过甘溪，几户人家屋盖泥。云雾不分山左右，汉羌只隔水东西”。一首《过甘溪》，生动地再现了理县作为藏、羌、汉聚居区，作为民族文化走廊的民族分布及各民族和谐交融的真实状况。

热闹的藏寨羌乡，火红的春联灯笼高挂、辞旧迎新的爆竹声声；热闹的舞狮队伍、精致的窗花剪纸……这些都市人回忆中的影像，在理县的春节可以看到。造型别致的藏羌小院里，神龛前上乘的供品，一家老小虔诚地祈愿；饭桌上热腾腾的“九斗碗”、香喷喷的年夜饭，是最令人垂涎的“盛宴”。各种丰富多样、精彩纷呈的藏羌新春民俗文化活动，人们童年记忆中熟悉的场景，在理县的春节可以看到。

“一条走廊，两个少数民族，三种民俗风情”，沿着杂谷脑河谷一路西行，你不能错过的有这样三个极具代表性的寨子。

桃坪羌寨，这个至今仍然保持着古朴风情的原始村寨，在冬季有着它另一番魅力。在赤裸裸冬日艳阳的沐浴中，登上巍然屹立的陈家碉楼，仰望苍茫连绵的群山，俯视青灰成片的石头城堡，你会不由得遥想，从哪一年开始，古羌先民中的一部人在这里驻足，在这里开拓疆土，在这里建立家园，在这里生息繁衍……多少代人的艰辛付出，才成就了这个傲然屹立于民族建筑文化精髓之林的古堡式建筑群落，多少代人的积淀传承才形成了今天这个古羌后人鲜活的民俗博物馆啊！

午后的风，似乎夹杂着尘沙，吹醒了你的思绪。赶快下楼到被熏得黑黑的堂屋里坐坐吧，此刻你只能看见一束弥漫着微尘的阳光透过斗窗照进来，只闻见满屋弥漫着大锅煮熟腊肉的诱人的香味，这熟悉的景象又使你仿佛回到了儿时的美好记忆中……这时你可以尝一尝从锅里现挑、菜板上现切的一片热气腾腾的五花腊肉,你也可以尝一片上好猪大肠灌的羌族"洛基"，仅一片便足以让你回味无穷。

如果，到了新寨子的某一家，你可以在楼顶回望一下才告别的老寨，同样的石头城堡，远古与现代，陈旧与簇新，时光的隧道连接着过往，让它们别无二致却又相距甚远。你可以坐在羌家阁楼的休闲厅，隔着玻璃晒晒太阳，除了风和尘灰，你感受到更多更真切的是冬日暖阳的热烈。

被称作“嘉绒藏区第一寨”的甘堡藏寨，中午十二点左右阳光才开始普照。依山而建的石头房子，灰白的墙体，明艳的窗饰和落落大方窗子，再加上房背边整齐码放的金黄的玉米棒子，在金色的阳光照射下也泛着金属质感般的光芒。田地里间或有被特别保护起来的一簇黄绿的白菜，其余光秃的树枝、枯草、藤条，在每一个有着闲情逸致的人的手机、相机里都会被定格成冬季最美丽的细节。

和往昔一样，屯上的大户人家，尤其是有三四个兄弟的，早在大年二十七、八便开始团年了，听到稀稀落落的“夜宴”开局的鞭炮，邻居们便知道今天的团年是在谁家了，春节的气息也在这样的鞭炮声中一天比一天更加浓烈。

雪是这里的稀罕物，一年飞雪三四回便算多的了。要是下了雪甚至还铺起一层，孩子们就欢喜得不得了了，顾不上大人关于类似于“大年初一不能串门、过年不能打架吵架”的种种规矩，忘情地呼朋引伴，东家串西家，追逐嬉闹，在雪地里撒欢。初二开始，远嫁的女儿、结拜的干女、干儿、孙子孙女们，走亲的，访友的踩着耍狮子队伍的锣鼓声穿梭于寨子间，好一番热闹的景致。

如果你来到米亚罗地区的任何一个寨子，无论是古尔沟、夹壁还是米亚罗，随着海拔提升有温度的差别外，一样都是纯蓝的天际，洁白的流云，山腰间枯黄的落叶，山腰以上是苍松翠柏，山顶或多或少覆盖着白雪，当金色的阳光弥漫开来，红瓦灰墙的一幢幢藏房也显得有些昏昏欲睡了。寨门前，村道旁，上山的岔路口，无论是气势雄浑的白塔还是碎石砌成的玛尼堆，总插满了新旧的各色经幡，总有一个个或一队队当地藏民在那里在转经祷告。

新春的步伐在这里明显地缓了下来。年三十了，家家才开始不紧不慢地煮肉，大年初一的晨曦里，家里的老者照例点燃了柏烟祈祷一年的吉祥。然后全家人在家中长者的带领下，开始挼糌粑祷告来年的无灾无疾，如意与平安。先挼一个鸡蛋大小的糌粑疙瘩，然后在头上、身上、四肢边滚动，边念“啊扎扎、啊纳纳，得斯呢以哈给披”，然后将糌粑平分成四五个，将其捏在手中，将多于四指以上的部分取下，捏成扁圆的形状，放在拇指间突起的地方，整齐地摆放在干净的茶盘上。最后将全家人捏成的糌粑条洒在高处干净的地方等着鸟雀们来觅取。这样庄严的仪式在孩子们看来多少有些游戏的趣味，所以是孩子们新年最期盼的一件事了。从初二起，各村各寨就要到各自的神山上煨桑了，带上新的经幡、龙达、柏枝、“沙窝儿”（炒的开花的青稞、玉米）、“热瓦办”（玉米或麦子面）等煨桑的必需品，带上美味和佳肴，开始了各自山头惬意的聚会。

理县各地新春保持的民间习俗的点点滴滴，仅仅是这个承载千年厚重藏羌文化的吉祥宝地的一个方面。随着时代的进步，各种文化的交融，新春这些延续在理县民间的习俗已然是最温暖我们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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