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农
去年年底,听闻阿坝州金川县部分乡镇行政区划调整,其中有:撤销太阳河乡,将其所属行政区域划归观音桥镇管辖。太阳河,那是我深爱的地方,那条沟平缓宽敞,虽然它海拔3030米,却很有江南水乡的韵味。
记忆回到1982年春节前,应金川县广播局之约,我到观音桥地区采写有关农村决算分配情况的报道。元月15日晚,我到达时正赶上苍尼和勒尔木初的婚礼,邀我参加。在公社干部的带领下,我爬上独木梯,进屋是一间约30平方米、铺着地板的大房间,中间是火塘,架着正在燃烧的木柴。借着火塘的火光,光线仍然很暗。经公社干部介绍,主人牵着我的手,带我在几位老人中间坐了下来。入乡随俗,我也照他们的样子打起了“盘脚”。一张小木盘放在我面前,里面盛着炒熟了的胡豆、豌豆,还有糖果和香烟。我右边的老人,双手递来酒瓶,还把插在瓶子里的麦杆用手指擦了擦。我点头谢谢,接过来传给我左边的老人,他没接,双手伸向我:“请,请!”我只好呷了一口,酸酸的、清爽,略有酒味。此时右边又递来一个大土碗,里面烈性酒气扑鼻,我皱着眉头,想不喝就传下去。左边的老者笑道:“上不饮,下不接哦,这是规矩。”没想到老人不仅汉话说得好,还很有点文化的样子,我便呡了一口。顺便问道:“今天的酒席办得热闹吧?”他回答说:“我们这里结婚不办酒席,那是铺张浪费。只办晚会,跳锅庄。”这时我才注意到,四周的墙壁上有几只煤油灯。老人解释:数九寒天,水渠封冻了,水轮泵发不了电。
又一轮大碗酒传到我面前时,碗里的酒并不多了,老者劝我:“放心喝,这里有。”说着从怀里取出一瓶酒。还给我讲了这里的规矩:每个来恭贺的人都带有酒来,到谁的面前碗里的酒不多了,谁就要把自己带来的酒添上。我因没有带酒而觉得有些尴尬,他安慰说:“没关系,你是请都请不来的稀客。”突然间,我的手触摸到我和老人坐着的毛毡,看了看其他人都坐在地板上,我真的成了稀客。
在一片掌声中,新郎新娘登场,衣着打扮很平常,给大家敬酒、递烟、添豆子。在欢笑声中,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每张笑脸告诉我,他们都很开心。此时火塘周围的人已经围了三层,客人有五六十。
一位长者站起身来,好似在演讲。然后走到火塘边,那里摆着一坛酒,上面插着几根麻杆,我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身旁的老人告诉我:“开坛了,那是咂洒,要唱歌、跳锅庄。”果然,第一首是小伙子们唱的《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第二首是女孩子们合唱的《泉水叮咚》。老年人也不示弱,一声吆吼,进场先咂一口青稞酒,然后起舞唱起古老的藏歌,虽然不懂意思,但那曲调优美动人。老者一边微笑一边给我解释歌词的意思,那是一首非常优美的情歌。
新郎、新娘又来敬酒了,我问新郎,花了多少钱?他说二十来块钱,我不相信。他说除家里准备了一坛酒外,只买了点烟和糖。转而我问新娘,陪奁可以吧?她笑着摇摇头:不兴那些,都是同一个生产队的,图个热闹。
当大家知道我是从县城来的,一起围拢来,劝说我把咂酒吞下了,还是不依,一定要表演个节目。我心一横,乘着酒兴唱了首金川汉族民歌以示祝贺:
乔面馍馍包酥油
反手丢在背篼头
走到半路撇开看
妹妹心肝在里头
热烈的掌声在我本就晕头转向的昏沉中再加一等,那一天我确实醉了,醉得几十年以后的我至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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