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棘果的记忆

★散文  ■何亚伶 

前几日，有朋友出差到阿坝县走了一遭。知晓我的童年时光在那里度过，照顾着我的心绪，给我发来很多这个季节的草原风景照片，张张勾起我童年的记忆，最让我回味绵长的要数那一树树、一枝枝、一丛丛、一粒粒金黄色的沙棘果子了。

又到了沙棘果成熟的季节。鲜艳橙黄，小巧可爱的果子，挤满了带刺的、没叶的沙棘树枝头，迎着初冬浸骨寒风，灿烂着，屹立着，等人采摘或等入冬的雪来覆盖。喜欢极了那果子挂在枝头的样子，成熟饱满，晶莹剔透。如果再覆上一层薄薄的雪晶，又有一种半遮半掩、欲说还休的感觉，雪白、橙黄，让人心生怜爱……

看着这果子，童年的点滴便如同草原山巅缭绕的云雾，将我层层紧裹，我则将记忆点点剥离，让那段美好的时光渐渐清晰。

儿时随着父亲在川西北高原生活。高原遍地生长着能耐寒、抗风沙的沙棘树。这沙棘果便成了我们这一代的小孩再熟悉不过的零食，哦，不对，是海拔3000米的高原上伴我们长大的真正意义上的“水果”。

沙棘果还没长成熟的时候，青涩生硬，我们能将它从初结果一直吃到果成熟。尽管青涩的果子味道不好，酸中带着微微的苦，没一点爽口的感觉，但还是要不时摘来应付着馋极了的小嘴。

待果子大片大片成熟的时候，山坡、河滩撒野的小伙伴，回家时都不会忘了采摘一点带上。由于沙棘刺多果小且皮薄，我们就将果子连同树的枝桠一道掰下，还会在回家路上相互炫耀，比谁摘的多，谁摘的果大，谁摘的枝桠形状美，小手举着花一样的胜利果实，欢乐的笑声随脚印一道弥漫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里，再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从枝上摘下来。摘下后的沙棘果，通常先放两粒入口，用舌头与上颚轻巧地挤爆小小的果子，让酸酸爽爽的果汁浸满舌面。沙棘果纯粹的酸味入口后一般都会让你皱紧了眉头，然后吧嗒着舌头，将酸汁和着满嘴的早已分泌出来的唾液狠狠下咽，那样的表情让你一点也看不出是一种享受，可偏偏就是喜欢。摘下来的沙棘果，放在容器里捣烂，再放些白糖酿着、酵着，想吃的时候，取来一勺，用开水兑了，酸甜可口，又是一种风味。这酸酸甜甜的味道，我一直喜欢，一直迷恋，直到现在。

那个时候，自然不知道沙棘富含维生素C之类的道理，只知道弄些来可以解馋。在那个没有零食、没有玩具的年代，有些吃的和玩的东西是现在的小孩不能想象也无法理解的，就如同他们无法相信女同学会捡几颗大小一般的石子玩“抓子”、会在平整的地面画上格子玩“跳房子”一样。当然，不仅年龄，还有地域的差别。就像和我年龄相当的那些在海拔低点的地方长大的朋友会时不时问我一句“你们小时候吃大黄秆啊？”这问题如果拿去问和我一起长大的同学，他们都会觉得荒唐可笑，“是吃大黄秆啦，还好吃得不得了呀！”那个年代，那个环境，便有那么些吃的和玩的，不能缺少也无可替代。

如今，沙棘做成的饮品、含片以及冲剂已经很多，但那味都远不及我儿时所吃到的，因为那不仅仅是沙棘的味道，还是童年的味道。我的沙棘情结，时隔这许多年，无法将它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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